“让你看见这样的场面,”贺玄苦笑着解释,“真的不是我本意。”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有人陪伴的除夕。”
贺玄也会有这样垂头丧气的模样啊,许沁看着他面前失落的男人,原来这个男人也会流血,也会伤心,也会有凡人一样的不能倾吐的难言之隐。
“果然omega就是吃里扒外的贱种!”
“你不要发疯了!”
“抱歉,让你过了这么糟糕的一个除夕。”
“嗯。”
幽静的环境总会让一丁点的声音都变得分外突出。
“你躲出去这么多年,有管过一丁点的事情?”
“你的手怎么了?”
许沁早就看着纱布渗出点血迹。
“不小心擦着了。”
贺玄错觉是不是真有一缕信息素钻进了自己的血管,像蛛丝一样软,又像鱼线一样韧,缠住他的心了。
“你当时很不耐烦,灯打下来却很英俊,像头顶桂冠的福玻斯。”
“我却想到自己支离破碎的生活,跟你一比,我好像长着羊蹄的潘。”
贺玄摇摇头,现在回忆起来,他只能记得聚光扫到他的脸上时,一个面容秀致的omega好奇望过来的一眼。
“名字叫君若骄阳。”
“抱歉,我不记得了。”
贺玄不太明白,许沁一向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金钱权势都难以得到他的青眼。
“嗯,你有我想要的一切,家世,性别,聪慧,无论什么东西,你好像总能轻而易举得到,我一直嫉妒。所以知道你喜欢我,拒绝你成了我唯一可以战胜你的方式。”
可能是许沁专心讲着自己的心思,没有注意alpha的脸隐在阴影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有点压抑,“可我们之前并无交集。”
“澜澜的诞生的确给你和贺家造成困扰,澜澜是你的孩子,你应当有知情权,所以我应该说声,对不起。”
“威胁我的也不是你,而是你父亲,我有意迁怒了你,排斥你的接近,而且对你的爱意一直抱有怀疑,实际上你的确帮我照顾澜澜,分担了我许多压力。”
贺玄愣住,他有些吃惊地听着omega的自白,不自在地回应,“照顾她是应该的,我毕竟是……”
“柜子里。”
许沁从柜子里翻出纱布和碘酒,他托着alpha的手,捏着棉球轻轻擦拭贺玄手背上的伤口,虽然划得不深,因为握拳才把伤口被扯开,许沁轻轻地吹气。
澜澜一直不肯断奶,所以许沁还在哺乳期,乳汁的甜香混着粉红胡椒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抚过贺玄的手背,又从那道伤口钻进去,晃晃悠悠,慢慢吞吞地沿着血管一路送向心脏。
“手怎么了?”
门一开,楼下的争吵声愈发刺耳,贺玄看见女儿苦起脸,立即闪身进来,把门合上。
“怎么不开灯?”
“我不介意。”
贺玄闻声抬头,“可是我……”
许沁把睡着的澜澜放下,握起贺玄的手,将上面缠绕的纱布掀开,“医药箱在哪儿?”
许沁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贺玄捏紧的拳头,一点点红丝渐渐扩散开,“你多心了。”
“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
“那也是我跟他们的事。”
“你宁可让一个外姓人管,也不肯让我管是吧?”
“那是我丈夫,我儿子!”
大概是他舅舅摔东西时擦到了。
“不严重吧?”
“没什么大事,已经处理过了。”
“所以我宁可选择肉体交易,也不想接受你的告白。”
贺玄向沉浸在回忆里的omega致歉,许沁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我一直好奇他们嘴里说的贺玄是谁,所以就一直看,直到聚光灯打过去时,我才知道你长什么样?”
“结果呢?”
“是你不认识我,整座学校都在谈论你。”
“我还以为我们因为元旦晚会才认识的。”
“嗯,那天有个女生向你表白,唱了首歌,你还记得吗?”
“高中的时候,我一直嫉妒你,也知道你对我……”
许沁的脸泛起红,剖开自己内心那些阴暗的角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嫉妒我?”
贺玄反手握住omega,“不疼的,别吹了。”
许沁一愣,将手轻轻抽出来,想着近日的点点滴滴,“贺玄,我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原谅你,我也在反思自己够不够资格原谅你,毕竟那件事,我也有过错,这不会因为我是omega,我付出的代价更大而抹消。”
贺玄和声问他,顺手打开壁橱后的柔光开关。
“想着哄澜澜睡觉,也不知道开关在哪儿。”
幽暗的房间里一切都模模糊糊的,摒除那些杂声,此时倒显得房内的两人真似恩爱夫妻一般的举案齐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