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说了一句话,“嘶嘶嘶——”
我不禁眼前一黑,愤恨地望向凤君。
他把我毒哑了!
我颤抖着嘴唇,在床上左右翻滚,两只腿忍不住的踢踢打打,过了一会儿药来了,凤君捧着碗,尖着嘴唇吹那棕色的苦药汁,把我扶起来。
我的眼泪鼻涕都凝在脸上,他掏出一块手帕,拍在面孔上,把秽物都抓走,然后把碗送到我的嘴边,慈祥地说:“好孩子,慢慢喝。”
我咕咚咚喝了一半,发觉有些不对劲,身体一哆嗦,将嘴抽走。
我颤巍巍地把那只蜘蛛尸体从脸上拨掉,捂着左眼,那里像是在燃烧。
我忍着灼烧的剧痛,痛苦地道:“我的眼睛好疼!”
凤君召来医生。
老二长得肥头大耳,宽胸阔背,想他父亲冰肌玉骨潇洒俊朗,记得他的生母又是个纤细柔美的标致佳人,竟不知是随了谁的相貌,凤君一向觉得老二粗鄙丑陋,颇为不顺眼,所以这种送死的差事,交给他正合适;
老三跟老二比又是另一个极端,虽然相貌端正但因为早产,先天不足,生下来就是个跛子,左腿比右腿矮一寸,是个残废,凤君很厌恶他,若上了战场,他定是跑也跑不动,被砍死了也不足惜;老三跟前面两位的缘由不同,他长得也还算比较得体,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吃懒做,整日闷在家里什么差事也不做,凤君对他是失望透顶了!
老五是个幼童,正在发育,未来尚可期待,而老大是嫡子,比起中间三位还算中规中矩,又是凤君的第一个孩子,总归是有点特殊的纪念意义,因此逃过一劫。
赵庭芝面色冷峻:“凤君好效力,父王不过刚刚躺下,你就马上赶来。”
凤君笑着淡淡道:“陛下龙体安康,一定会平安无事,我们做臣子的也只是干着急罢了。”
赵庭芝冷哼一声,甩袍离去。
法师听了传来的消息,了悟的点点头,取了肉苁蓉,鹿茸,红参等物加大剂量,在火光滔天的炉子里,轰轰隆隆炮炼许久,打开红盒将此蜜丸替换了原本的药丸。
这天陛下温习了长生不老的功课后,心满意足地打开红盒,捏起蜜丸,咕噜一声吞了下去,法师的方子,果然药效管用,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在身体里膨胀壮大,似乎见到洪荒宇宙,简直眼冒金星,飘飘欲仙了。
陛下一兴奋,还以为自己要飞升了,紧接着鼻子一热,两行衄血呼呼直下,皇上向后一栽摔倒在地,从此不省人事。
凤君沉吟了片刻,对着老仆,一挥手:“罢了,现在还不是无计可施的时候,需要密切盯着世子动向!你先下去吧。”
“是。”老仆说。
这时我的眼睛忽然有点痒,清楚地看到一个的圆长的腹部,还有八条大长腿罩在我的左眼球上。
想了想不够解瘾,解开裤腰带,掏出小鸟,对着芳芬的花朵,撒了一壶热尿。凤君张口结舌,看不得自己的宝贝被另一个宝贝糟蹋,只得捂住眼睛,转过头去,唉声叹气地走了。
我将小鸟抖一抖,塞回裤裆,又慌里慌张地跑进屋,提来茶壶,把里面热乎乎的烫水全浇在地里,愤愤地想:我烫死你们!
折腾了许久,毒蜘蛛除没除去,我不知道,反正西域奇花是全都死光光了。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挂起来会弄脏了,还是收起来好些吧。”
他对着我很善解人意的笑了:“画就是拿来看的嘛!我让人挂着这里,你每天都能看见,伤好的也能快些!”
说罢扭头吩咐仆人去把那幅画拿过来,挂在了床内侧的墙上,我瞧着画上的那个风流多情英俊倜傥的凤君,那只没受伤的眼睛也一齐痛了起来。
凤君情不自禁的亲吻了一下我的伤眼。
这种扭扭捏捏的做派横竖我是在大青那里经历过一次了,所以此时也不是很在乎了,当务之急是养好我的眼伤再说。
他心满意足地说:“你在这里休息几天吧,会有仆人好好照顾你的。”
“原来你还能讲话。”他笑着说。
我一哆嗦,害怕他又要毒哑我。
凤君和蔼可亲的笑着:“青儿,我不会再做出那么愚蠢的事了,看我上次闹得多么不愉快,我真是大错特错了!”他信誓旦旦地走上前拉住我的手。
他喘着粗气,涨红着脸,大概也是被吓着了,刚想翻脸的时候,这回我是真的眼前一黑,直接昏倒了过去。
再清醒的时候,还是在凤君的床上。
我用手向左眼探去,发现那里已经被纱布包扎上了,还有浓浓的药味儿传来,冰冰凉凉的。
“自然不会,照您的吩咐,依旧是老样子,把药材换成壮阳药。”
“唉。”那声音低低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的顽疾了,若是有效,我又怎么会发愁没有新世子可用?”
“唔,世子殿下若是能生出小世子,也是一样的。”
“青儿,你偷听了我们说话,我本来是要取你的命的。”他遗憾的讲,“虽然你哑了,但以后还有我在,定不会辜负你。”
我脑门一热,也顾不上眼睛痛了,冲上去就要掐他的脖子,那只被毒蜘蛛咬的眼珠充血涨红,眼睛热乎乎的,能感觉到一种温热的液体从眼珠中爬出来,不知是血还是泪。
凤君被我吓了一跳,摔在地上,连忙叫人,我使劲掐着他的脖子,想把他活活掐死,但我很快就被仆从拉开了,那液体落在凤君微胖的脸上,是红色的!那是我的血!
药汁洒了我半身,泼在了凤君的锦被上。
“可惜了。”凤君看着一滴不剩的空碗说。
我趴在床边,将手指伸进喉咙中催吐,又哕出不少的药汁。
医生捋髯,两只手指撑开我的左眼皮,看了看,说:“我开个解毒方,一日三副,熬半柱香。”
我像一只垂死的鲤鱼,不住在床上左右打滚,“——好疼!疼死了,疼死了!”
凤君心疼的捂住我的手,“好孩子,你再忍忍。”
“啊——”我尖叫着,跳起来,把它拍死。
那毒液从蜘蛛尸体里挤出来,流到了我的眼睛里。
凤君和老仆吃惊地望着我。
老仆提供的人选正中了凤君的心意,他含笑颔首,便如此决定让这三个儿子去送死,倒也不是非得让他们死,只是豪族世家人口太过兴旺,就会像王族一样生出许多为了夺位而弑父的例子,这么做也只是无可奈何,未雨绸缪罢了。
凤君擦擦额头的冷汗,皇帝一死,世子继位定会清肃异己,如今娶了张莲之女,陛下的兵力也已经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只差一个能发号施令的名头。
凤君忐忑良久,对着老仆一招手,恨声道:“你过来!”凑到耳边将密谋嘁嘁喳喳说了一通,想了想又对老仆说:“我有五个儿子,你看让谁去办合适?”
老仆思量许久道:“二公子武艺超群,三公子最通兵法,四公子整日闲在府上蹉跎,不若就派这三位公子吧!”
皇上卧榻垂危,一时有要薨了的风险,世子与凤君觐见,见他果然面色苍白,两腮通红,眼下有乌青,昏迷不醒,似乎马上就要仙去的征兆。
凤君心里一惊,不过是加大了壮阳药的调制剂量而已,怎么会至于把陛下药死!
世子神情变幻莫测,看过皇帝之后,两人一同走出紫宫。
凤君——这个喜爱花草的老美男,见不得心碎的场景,渐渐也不来看二青了,他整日忙着与世子周旋,通过法师的嘴在陛下面前侃尽妖言,尽全力压制世子一脉的权势,同时他派遣得力助手在天南海北塞下天罗地网,时时刻刻监视着京都梁王和小天子的动静。
论权谋和手腕,他简直不比那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梁王差,只是他没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凭空捏造出来一个小天子,为自己所用,若是有的话,他便能高举兴王的大旗挥师进京,扶持新的天子,自己摇身一变成为第二个梁王。
想起老仆的进言,凤君一想再想,最后一咬牙,还是让陛下再生一个真的比较好,召唤来仆人,凑到耳边低语一阵,老仆打个冷战,擦擦汗,赶忙去办事了。
我赖在凤君这里,再也不敢胡乱地走动,他门前的那片西域花,居然生产出了毒蜘蛛!害我吃了那么多的苦!为了报复这群西域妖孽,我经常闲着无事就去园子里踩花。
凤君看见的所作所为,非常痛心:“青儿啊,我已经派人掘地三尺搜索过了,绝对不会再有什么蛇虫鼠蚁作祟,你就饶了它们一命吧!”
我看向凤君,鼻孔里狠狠喷出一口气,“不行!万一那只蜘蛛再爬进来咬我怎么办!我可就剩下一只眼睛了!”
我点点头,睡在那里都一样,只是我不放心的问:“你不会也要跟我睡在一起吧?”
凤君愣了愣,笑道:“这种事还是等你的伤好了吧。”
我心里一吓,心想这伤看来是不能好了。凤君不知道我的心里话,又问:“你怎么不把我的画挂起来?”
我狐疑地看着他,犹犹豫豫地讲:“你真的不会了?”
他吻了一下我的手,眼中温柔似水:“绝对不会!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伤,你的眼目前还不能见光,一旦好了,我就带你出去玩玩好不好。
我抽回手,将信将疑地:“好吧。”
凤君站在窗前观花,面孔上映着一片粉霞般娇美的花光,嘴角噙着笑,心情颇为美丽的转过头来,惊喜地道:“哎呀!青儿,你醒啦!”
我看着他,想起了之前他要毒哑我的事情,愤愤开口骂了一句:“老王八!”
他怔怔的看着我,我也惊了,我还能说话,只是声音变得更加难听了!
“哼,我看他也是个不顶用的!梁王扶持小天子为王,自己掌管天下,陛下有疾,怕是活不到我们夺回江山的那天!而世子野心勃勃,怎么会甘心为我们所用!”
“这…恕老奴直言,小天子出生之时,陛下已为过暑而抵致骊山,小天子乃是宫中一名不受宠的妃子留下的龙种,这才让梁王有了可乘之机,主君为何不效仿之?”
听到这里我已经完全的清醒了,大为惊骇着,心脏不禁噗通噗通直跳,如果被发现了,他们怎么会放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