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番茄骨碌碌滚出倾斜的果盘,然后果盘也跟着掉在地上。
傅声寒喉结动了动,干巴巴道:“你说,谁扔出来了?”
“江先生搬进来的时候收拾房间,一拉柜子看见这件衣服,表现就有点不对劲。”
管家绕到他面前:“江先生扔了件衣服。”
傅声寒点点头,抬头看向楼上,单手撑住沙发起身。
哗啦一声,管家从脏衣篓里拎出一件短袖,相较过去的尺寸已经有点缩水,破旧泛黄。
???
傅声寒在沙发上坐下,电视里正放到小企鹅跟丢了妈妈,一头雾水地到处找鹅。
他也一头雾水。
然而数秒过去,没有动作。
傅声寒深吸一口气,退开一些,那股慑人的气势也跟着收敛。
江时云有点懵,睁开眼。
额发阴影下,充满占有欲的黑眸。
有力五指爬上脖颈,江时云心脏发颤,想要躲闪,四肢百骸却泛起寒意,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傅声寒缓缓倾身:“那不过是件衣服,我真正想饥渴的对象——是你。”
江时云只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因为那些羞耻的字词化掉了。
傅声寒微抬下颚,面孔是冷的,冷黑的双眸却散发着异样的滚烫,令人心悸。
“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吗?还是说,你凭着想象认为,单恋的这么多年里,我始终是保守的、克制的?”
“——我确实用它做了很多事,跟你想得差不多。”
江时云:“!!!”
霎时间,江时云脸蛋爆红,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在出汗,慌慌张张往后退,后背抵上什么发凉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就踉跄着狼狈跌倒,撞进了更衣室里。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屋里,捧着一小盆小番茄看电视的江时云看见他回来,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顿时停住。他每靠近一步,江时云圆溜溜的眼睛就睁大几分。
等他走到沙发边上,omega更是像只受了惊的猫,腾地一下跳起身,跑了。
“......没有跑,”江时云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休息室的空气比较好。”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是明晃晃的心虚。
傅声寒叹了口气:“是因为那件t恤吗?”
傅声寒再怎么好脾气,这会儿也被搓出火来了,紧跟在他身后。
起初是稳重的步调,加速,加速,最后近乎于小跑,一直跑进休息室,一把拉住江时云。
肢体接触的一瞬间,江时云脖颈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深粉。
一只纤细的手攥住他的衣角,隔着人群,不愿丢失一般拉得很紧。
江时云抿唇不语,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按钮,好像那只手跟他无关。
唯有耳根微微泛红。
车窗外,江时云的背影线条僵硬,渐行渐远。
傅声寒垂眸,重新收回指尖。
“走吧,”下了车,傅声寒站在半臂开外,看了江时云片刻,又将视线投向灯火通明的酒店,“应该快开始了。”
——
这下连傅声寒也跟着尴尬起来,两人之间堪比冷战的氛围一直维持到第二天晚上。
他们明明是要去同一个宴会,车上却没有说过一句话,江时云全程扭头看窗外,傅声寒也是心里惴惴,没有搭话。
别墅应有的主人回来了,那个总是散发着凄冷气息的别墅也不再显得空旷。
光是“江时云在家等他”这件事浮现在脑海,傅声寒就是一阵身心舒畅,连下属搞错好几份表格也没在意,一心只有提前下班。
路过便利店,他还停下车,支开助理,买了一盒避孕套。
傅声寒:“......”
破案了,不是什么紊乱期。
原来是他当过变态的事暴露了。
正是他的宝贝t恤。
“江先生、扔了件衣服。”管家再次重申。
傅声寒:“!!!”
发生什么了?他做了什么让江时云这么惊吓?还是说紊乱期又来了?
这时,管家拎着脏衣篓下来:“傅先生,今天江先生扔了件衣服。”
“嗯。”嘴上应着,傅声寒满脑子却想着紊乱期几个字,有点担心,决定上楼找江时云问个清楚。
噔噔噔跑上楼,噔噔噔跑下楼,把小番茄塞进他手里,又噔噔噔地跑回去。
傅声寒低头。
半盆水灵灵的小番茄。
“我不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你知道的,”傅声寒盯住他,“现在,你想让我怎么做。”
那不是征询,或是尊重,而是一种近乎审判的目光。
像是要经由omega的肉体,直接看破内心。
轰的一声,江时云脑子里一片空白。
双腿间的膝盖还在往里挤,紧贴住花穴,只轻轻一顶,他便浑身酥麻,两腿发软。偏偏连软倒的机会都没有,傅声寒几乎完完全全覆在他身上,如同言语宣称的那样饥渴,仿佛下一刻就要撕破他的衣服,禁锢他,侵犯他,占有他。
江时云皮肤微微战栗,闭上双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他步步紧逼,直至把江时云逼到墙边,退无可退,还要欺身上前,将炙热的呼吸喷洒在omega敏感的耳根。
“抱歉,我比你想得要禽兽多了。”
江时云不安地急促呼吸,瞳孔紧缩,对上傅声寒的眼睛。
他像只落水的甲虫,费劲地划动四肢,妄图逃出去,傅声寒却更进一步,堵住他的去路。
“因为我抱过它,舔过它,想象着你自慰过,所以不高兴了吗?”
......原来他连这些事都做过!
江时云声音一下子抬高了几个度,活像只炸毛的猫咪:“不是!”
“如果是因为那件t恤的话,我道歉,你可能误会了——”
“什么t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时云声音弱了下去,连抬起眼皮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傅声寒攥着他的手腕,不容后退般逼视他。
江时云不自在地避开,低声否认:“没、没有。”
“那你跑什么?”
傅声寒:“......”
可能是等待了太久,又可能是失落得太难受,只是这么一点点示好,就让他难以言喻地高兴起来,一出电梯就扭头,想再多说点话。
谁知江时云一碰到他的目光,整个人就僵住,没头没脑地往休息室跑。
他们被人群挤进电梯里,江时云闷哼一声,似乎不大喜欢人这么多的地方,傅声寒下意识想扶他一把,又克制地收了回去。
他没有再伸出手。
下一刻,衣角传来一阵拉扯的力道,傅声寒心口轻轻一跳。
到门口,其他宾客都是成双结对地进入,他们作为伴侣,也该挽着胳膊进去才对。
傅声寒搭在膝头的手指动了动,身边的人却已经推开门。
车门敞开,又关上,带进深秋发凉的空气。
“据悉,上个月在西部酒店实施信息素袭击的男子已被抓捕,该男子名叫傅阮,曾经是一家公司的执行总裁,但因经营不善负债累累,因此滋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
傅声寒随手调低了广播的音量,一边等红灯,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快地弹动。
没错,接下来就该是没羞没臊、干柴烈火、百无禁忌的婚后生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