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怎么还没滚?!”
“你明知这样做是没用的…”
褚煦将写完了的一张就飞速撕下,揉成一团,扔向角落。
明明之前的验算都是对的,为什么会和想象中的结果对不上?
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褚煦紧绷的弦时时刻刻都处于随时崩盘的焦躁中。
“你记得早点休息。”
“你他妈的死远点!!”
“……”
再长的反射弧也终于在此刻走到了尽头。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儿一断……
疼痛就算隔了再久,也终究会有反弹的这天。
前方的身影又在这句话的影响下消沉几秒。
接下来,他又开始不甘心地问,“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这一次,褚煦来了火了,抓着手上的笔就往前方狠狠一扔,而后站起看都不看那边一眼,径直往白板那边走。
“那我是什么?”‘言卿尘’又接着重复一遍,“褚煦,那我是什么?”
褚煦受不住了,他想要伸手捞一点什么。
可‘言卿尘’就像是早就预判到了他的动作般后退一步,然后当着他的面慢慢隐入黑暗。
那人的脸色隐秘在黑暗中,只有下半身勉强可以看得真切。
倏尔,黑暗中的脚步缓缓抬起,逐渐将整个身形都一点一点地暴露在灯光之下。
‘言卿尘’的模样就这么自然而又生动地展现在了褚煦的眼前,那带着温和笑意的眼波流转在夜间,像极了那人在最爱的时期,褚煦记忆里最含情脉脉的神态。
褚煦漠然不动,连那只抓笔的手,都在这无缘无故的寂寥下抽搐得厉害。
“不敢回头对吗?怕见到自己最不想见到的答案。”
“闭嘴。”
褚煦郁闷地将给写到一半的纸张撕得粉碎,像是泄愤一般,扔得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
“我只爱沈傲寒,别他妈装出一副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彼此沉默间,还是那个声音开始打破这余留的平静——
“问你呢,你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看我?”
“你他妈烦不烦?!”
“要不换一个名字写写吧?”后背的声音再次悠悠飘荡。
渐渐地,深夜的实验室里又只剩下了褚煦一人在拼命地突破那个难题点。
笔尖在草纸上发出砂砂的摩擦音,接着是触屏板上金属相碰的敲击声,均在静谧的夜色下显得格外的清晰明了,急躁难耐。
“你都这种样子了,还在死磕些什么?”
“不用你管。”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看我?”
褚煦静默不语。
他甚至在躁郁最盛的时候,一脚就将面前的白板给直接踹翻,随意拾起一地没动的草纸厚厚一叠,就直奔楼上的房间。
书桌上,被写满沈傲寒名字的笔记本被束之高阁,褚煦拿起崭新的草稿就开始重修练字。
“你又开始了。”
实验室再次恢复了安静。
褚煦拿起板刷,将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擦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就是走不通呢?
“你他妈的烦不烦?老子现在手里一堆事情,没有时间和你磨蹭,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老子不想再看到你!”
“那…我就先走了。”
“滚!”
褚煦抬起的手指在空中不受控制地发抖。
那人的离去就像是活生生地将他全身上下的筋骨都给连根拔起一样;
抽丝剥茧的,里面是模糊的血肉,空留着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在原地傻傻地徘徊,单靠着心脏本能的跳动支撑起早已腐朽的残破容器,内里,是寸草不生的颓垣断壁,仿佛随时随刻都能面临土崩瓦解。
“我没让你出来的。”褚煦道。
“但你想我了。”
褚煦笑着摇头,“这不可能。”
“褚煦,你还在自欺欺人呐…”
“我他妈叫你闭嘴!!”
褚煦猛地站起转身,再次将手里的笔狠狠砸向昏暗的虚空。
“那我是谁?”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靠近。
“褚煦,你回过头看看,看看我到底是谁?”
“换一个?还能换什么?”
“你自己知道的。”
你自己知道的……
褚煦坐在地上,根本不想抬头浪费时间哪怕一秒,“不用你管。”
“这个试验真的就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过去?之前不也挺好的么?”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褚煦边运算边不耐烦道,“我只想回去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那个人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