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浅，”alpha略微用力地揉搓着他还没从冰凉中恢复的指尖，好像要把它们搓热一般，“我当然是想带你去顶楼的。但是我今天……状态不太好，可能都没办法跟你面对面坐着。但是……答应了你的事，我不想失约……”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一点哑，竭力克制不让自己一会彻底语无伦次。
他在赌身边的人值不值得自己拿真心去做一场对冲。
“安浅，给我拿颗洋葱。就在你面前。”耳机里响起alpha的声音，很轻也很清晰，“快点。”
安浅一动不动，他恨不得把自己整个隐藏在蒙着眼睛的手掌里。
方煜牵起他另一只手，往前探去，“在这里。”
他这才反应过来，车子的确停在了电视塔的地库，但是方煜带他来到的并不是顶楼。
这里的确不是顶楼的旋转餐厅，而是位于地上一楼的有机生鲜超市。
这里的灯光并不昏暗暧昧，也没有那么多名师设计的明暗混搭，通明的排灯从顶上照下，洒在安浅无可挑剔的身形上，也洒在那只遮着他面容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别放手，我妆花了。”
方煜轻轻把一只耳机塞到安浅耳朵里，隔绝了一半的人声鼎沸，也掩盖了alpha带着些忐忑的深长的呼吸。
电梯门开了。
＊
人群中的尖叫差点把屋顶掀翻，举着巧克力追来的小朋友把巧克力放到安浅手上：“我知道！现在要吃喜糖！”
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了。
这一幕在几分钟内被疯狂传播，效率比顶楼旋转餐厅的团队更快。
人群从窃窃私语变成兴奋尖叫，有人叫了安浅的名字。
“要打招呼吗？”方煜低头问。还好他未雨绸缪地给安浅戴上了耳机，他俩的私语才不至于被淹没在此刻的嘈杂之中。
“不要不要。“omega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小脸一个劲往大手里躲，他看不见周围但是可以想像这个场面。
“而且还这么亲密，难道是……“
“不会是——“
“谈恋爱？“
“是他，太好认了……“
“我去，老妈，跟你逛个超市还能遇到明星，你看，这是演电视剧那个——“
“安浅嘛，别以为老妈什么都不懂！“
白玉般的十指从左边摸到右边，拿起一只不大不小的圆圆的东西，甚至放近嘴边嗅了嗅，然后放到alpha递过来的手中。
“你能明白吗？安浅。就算我给你戴上戒指，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又不是没当着全世界订过婚，后来呢？我之所以会做那个决定，是我太不了解你了，低估了你能给的感情——”
“妈妈，妈妈，快看，这个哥哥好帅，好像印在巧克力上面的这个呀！”一个孩子兴奋的声音响起，挥舞着手里的巧克力，看看包装，又看看面前的人。
“嗯。”那根手指的指尖很凉，它碰到自己滚烫的湿润的手心时，方煜不经意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从那因紧张而发凉的温度里读到了安浅真心的期待。虽然这期待着实让他有一些愧疚，假如六年前自己就能解读出这些，能坚定一些，是不是就不用面临现在的难题了。
不过这期待更多给他的是肯定，让他相信今晚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安浅，不要骗我，也不用旁敲侧击，”他拉着安浅渐渐热起来的手，轻轻点在蔬菜发出滑稽沙沙声的表皮上，“我想告诉你……”
他的喉结随着吞咽滚动着。
“……只要，你直接要，只要我答应了你，我都会……我都会满足你。除了……除了我控制不了的东西。我知道我曾经很喜欢你，安浅，以后……也许我也会。我们……安浅，我能相信你吗？”
陈列的一颗颗洋葱，圆圆的，带着有些粗糙干燥的表皮。
人们忙碌着，一个个都着眼于顾着生活的当下——精挑细选着自己认为的最新鲜可口的那一件食材，一点点填满购物车，带回去那个叫“家”的地方，被细细切洗成适合的形状，组合成一道佳肴，被他们所珍视的人送入口中。
那是比什么热点新闻都重要的，优先的事，并没有人注意到依偎在这个推着购物车的alpha怀里的，是大明星安浅。
安浅的第一反应是轻轻抓住了方煜的衣角。
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他没有戴标配的墨镜口罩棒球帽，而是穿着一身张扬的高定西装。
“你干嘛带我来这——”他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该对方煜生气，还是对自己的自作多情生气。
耳边也没有适时响起悠扬的小提琴曲，没有高雅的香氛作为点缀，只有扑面而来新鲜出炉黄油面包的香味。
“这里人多，跟着我走。”方煜说。
安浅的脑袋里轰的一声。
方煜低下头，“安浅，你说我不明白omega想被占有是什么感觉……现在觉得呢？欸小心点，拐弯——你也不够了解我，比如我其实很会做饭的，看不出来吧？待会体验一下，吃了就知道了。”
“是吗？”
安浅的声音变了，alpha的手心湿了。
“好吧，“方煜说，”洋葱有了，西红柿在那边。往前走，慢点，再左边一点，对了。”
脸和西红柿一样红的omega拿起一个红红的西红柿。
alpha轻轻在他嘴上吻了一下，“真棒。”
“这个alpha好帅啊，天哪大白天蒙着眼睛走路这是什么情趣新玩法！“
“快拍快拍！天哪我朋友要伤心死了……我发给她……等等！她说这个是他六年前的未婚夫？天哪，他们一直没分过吗？“
“有可能，已经进展到手牵手超市买菜了……“
“哇，真的是他！这是录节目还是拍戏啊？“
“……拍戏应该有很多摄影师跟着吧，他们怎么……“
“欸，还真是……“
“别这么没礼貌，怎么可能呢，这上面的是安——“年轻的母亲从挑拣的动作中抬头，讶异地张大了嘴，”好像真是……“
旁边的几个人也跟着往他们的方向望去。
“那是安浅吗？“
电梯停下了，其实经过的时间只有短短数十秒，短得都不够从红毯的这头走到那头，可是安浅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这点。
“omega，”方煜说，“准备好了吗？”
睫毛在手心轻颤，表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