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屈渺托起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英俊成熟的面孔看的殷玄都稍稍愣了一瞬,
“你现在是守护者了。你已经成为了整个城邦之中地位最高的那一批人,高兴吗?”
“…”
“如今这个模样,眼睛还是异色,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还想不到吗?”
殷玄嘴唇颤抖,呆呆地听他说了一通,脑海里很快对应起一类特殊的人群。
守护者。
殷玄下意识往镜中一瞥,下一秒就惊了一大跳,椅子都被他弹起的动作带的震动了一下。
他脸色惊疑不定,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血色,双眼通红不说,身上更是几乎没一块好肉,活像是被人生生扒了一层皮。
可奇怪的是他没有丝毫的痛感,只是觉得胸腔里十分燥郁,很想发作出来,至于到底是要发泄什么…他却也说不清楚。
“为什么?”
少年的眼神一下子警觉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悄悄抓紧了桌子的边角,
“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
“先按流程走,基本的记录可以开始做了。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方觉把重型门一层一层地再度关严,和早就等候在外的工作人员跟着屈渺照来时离开了地下三层。
“好像压根没录上似的,数据都是完全消失的。”
这么说目前是没有人见过那只异兽的真容了。活下来的那几个除了殷玄都受了重伤,能不能熬过去还另说呢。
真是可惜。
屈渺说完就转身走向了玻璃,懒得再去管身后隐隐传来的呜咽啜泣声。小门很快被打开,他便顺着原路回到了观察室。
方觉见他出来立刻关闭了玻璃门,“教授。”
他应了一句,有些疲倦地用手指捏捏后颈,“好了,今天就先这样,三天后我会再来。心理工作你们再做做。”
“好了。”
屈渺伸出一根食指按在了少年柔软的唇瓣上,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今晚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也不用浪费时间了。
“兽是无法拿掉的,你还不明白吗,不是你选择了它,是它,选择了你。”
守护者是为城邦出生入死的人群,执行着各种各样极度危险的任务,报酬地位极高的同时,死亡率也极高。他不愿意也实属正常,但凡能做正常人的,谁愿意出去卖命呢。
“好了好了、嘘—”
屈渺被他叫得有些不耐,强行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了下去,“那头兽在你身体里呢,你不会知道它有多么珍贵、小声点,别吵着它睡觉。”
殷玄是孤儿,一直都是被好心人资助着才有条件上学,按照调查来说,他也一直都是个上进、聪明的孩子,考上了焰城最有名的学府,很给自己争气。平时在学校的人缘也不错,朋友很多。
“是啊…对了,我什么时候能,能走啊?”
屈渺正盯着他的锁骨处,那里被摩擦掉一块皮肉,血红的肉色显露出来,似乎还在缓缓鼓动着,仿佛有什么将要破体而出。
“我、我、”
殷玄突然回过神,联想到什么浑身哆嗦了一下,然后开始惊惶地在椅子上徒劳的挣扎,
“我不要、我不想当守护者!我要回家!”
那些负责守卫整个城邦的异类,他们使用力量围剿兽类时,眼睛便如他现在这般。
“怎么会这样,”他手腕动了动,似乎是想摸摸自己的脸,不过他的手被牢牢固定在桌子上,努力了一下就很快放弃了。
“难道我现在…”
“怎么会这样、你们对我做什么了、你们…”
再一次按住按钮,镜子又被收了下去。
屈渺手指敲敲桌面,笑了一声,“我们可没对你做任何事情。”
屈渺淡淡看了他一眼,真会自欺欺人的。就他现在这副狼狈样子,出去了也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他按下桌子下面的一个按钮,随即从桌子上慢慢升起了一面光亮的镜子。
“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吧。”
这一层楼很快重归寂静。
屈渺皱起眉头,最后望了一眼玻璃对面,殷玄已经重新将头埋了下去,坐在那里像个阴郁的雕塑,一动不动。
这头兽也还没有形成兽影和兽印,这孩子满身都是寄身时留下的撕裂伤,除丢失记忆之外毫发无损,他能够驾驭如此强大的异兽,真的是巧合么?
屈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重新摸上了门把,
“是,我明白。”
“嗯。”屈渺大步走到门口,正要按下密码,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问他,“事件发生时学校里的录像还是没找到么?”
“对,”方觉也觉得奇怪,他们是早就收到消息的,可一整天下来愣是没有找到任何那只s级异兽的影像资料。要不是拖了实在太久再下去容易引起怀疑,他们也不会轻易出动卫兵救人的。
“所以你别无选择。”
“你就在这里安心待着吧,你放心,我们会帮助你更好的驾驭它。”
“你现在也只能相信我们。”
殷玄眼眶这回也红艳了起来,他也不是傻子,为什么这些人放了他所有的同学却独独抓了他回来,原来分明是为了他体内的异兽!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知道你们是要那只兽,你们,你们能不能把它从我身体里拿掉,我不要它、放我走就—”
他闻言微笑着抬起眼睛,“嗯?”
“你不能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