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陪他走到现在的丞相被他伤透了心,甚至不再想见他,可上朝之时看到朝堂之上尊贵骄傲的帝王低垂着眸失神时,心还是毫无征兆地抽痛了一下。
将军离开后皇帝郁郁寡欢,身体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萎靡消沉,无休止地心痛高热。
丞相以为自己可以毅然决然地退身,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他自始至终都见不得这个人受苦。
将军默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了,是一见钟情,是互通心意,直到遇到了丞相。
丞相与他不同,他生在了官宦忠臣之家,被人吹捧惯了,血统里的尊贵傲慢,自幼便与皇帝结识,俩人的感情日积月累顺其自然,他一心辅佐了皇帝上位,在皇帝背后替他撑起了强大又辽阔的天,在遇见将军前,俩人便暗自交付了真心。
丞相以为二人会白头偕老,永远在一起,偏偏皇帝又爱上了将军。
他把生死交付在了战场上,杀出了一身血性,他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厮杀,他的国家因为有他,不仅守住了千百年的疆土,甚至灭除了长达十几年的无休止的骚扰,他一路被提拔到了军中首领,在所有人的期盼和敬佩中里凯旋,他受人敬仰,见到了端坐在高堂之上的明君。
皇帝生的俊美绝艳,身姿高挑挺拔,那日相见,淡淡地笑着,眼梢漂亮地上挑,他从高坐上离身,亲自下殿,将跪地的将军扶了起来。
他对皇帝是一见倾心,就像是初见行军在眼前快马加鞭而过,心跳好像边塞鼓动的战鼓,震耳欲聋,胸腔都要震破。
将军出生在商贾富贵家庭,他出天那年国家刚好废除重农抑商的明令,商人的地位一跃而起。他出生的太合适宜了,被视为天降紫微星,家里一度将这个小儿子宠上了天,自幼教导他经商之道。可将军志不在此,他喜欢蹲在门口看轻裘快马踏踏而过,马背上的人身披铠甲手执长矛,威风凛凛。
他看到了百姓商贩向两边让出一宽阔的道路,马蹄扬起灰土,他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却端坐在马背上,目不斜视,鞭起鞭落,消失在街角。
将军看得痴迷,小小的心脏被掀起惊涛骇浪,不自觉地跟着跑了一段距离。
可丞相何其无辜,他的怨念要比任何人都要厚重,没有人有资格去怪他。
皇帝这辈子犯得最大的错误就是同时爱上了两个人,爱到每一个他都放不开手,至此他尤记得那个疯狂的雨夜,两个男人将他用绳索禁锢在床上,低呐地贴着他的耳边说:“只能我们两个,不能再有别人了。”
一想到床上昏烧的人将军心里就难受,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怕打扰到皇帝,“我实在不忍心他为这事儿受累,所以擅作主张了,等他醒来你帮我劝着他点。”
“我找你也是谈这件事儿。”丞相给俩人倒了茶水,“出征不是闹着玩的,晚些你把西蛮边境地形图给我,包括南共和东南的衔接处的境地,能细则细,有些细节要问,战略书我们一起赶。”末了补充道:“放心吧,皇上不会阻拦你的,为国捐躯是你的荣幸。”
“你少诅咒我!”将军把那杯冷茶重重跌在桌上,茶汁泼了一手,将军故意甩了到了丞相脸上,恶狠狠道:“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是吧,我可警告你,不要在战略书动手脚。”
丞相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风雨迢迢地赶往边境,去见那个自己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男人。
两个人无言地喝了一夜的酒,三日后启程,皇帝从再见到将军的那刻,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丞相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二人忘我的接吻。
将军到底和丞相一样的心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爱的太深刻了。
那段时间他是恨皇帝的,他不仅仅想要杀了将军,甚至滋生了穷途末路的疯狂,将军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他没有料到,皇帝居然有了爱人。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最后一晚将皇帝压在身下疯狂地操干了一夜,毫无温情和痴恋,只是无情地发泄完全部的欲火,第二日天未亮他就离开了,没打一声招呼,披上战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回到了边境。
皇帝留不住他,甚至没有脸面恳求他留下,帝王终究爱上了战马之上的少年郎。
将军在皇帝眼底见到了一摸亮色,狡黠地像只高贵的猫儿,他大逆不道地盯住了皇帝的面庞,甚至凑近,他身上龙涎香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皇帝勾着唇轻轻地笑了,离时轻飘飘地撂下暗示十足的话。
夜色浓郁之时,两具赤裸的身子纠缠在御桌之上,身后的东西被扫了一地,皇帝雪白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桌面,腿被将军推开,大开大合地顶操着。
从那以后,他便开始日思夜想,幻想着马背上的人是他,将军躲在房间敲着实木做木剑,挥动着稚嫩的双臂想象着遥不可及的世界。
他缠着家里请了教他习武的先生,将军学的很认真,甚至顾不得读书识字,在十五岁那年,他从家中逃离,毅然决然地参了军。
瞒着所有人,走上了这条年幼渴望却没有回头的路。
丞相对于他幼稚的叫嚣不以为意,修长的手指揩去茶珠,淡淡地说:“我没那么缺德,你死了皇上会伤心的,我舍不得。”
将军语气笃定:“我不会失败。”
确实没有失败,他走到现在的地位,是踩着敌人的尸骸一步步爬上来的,少年将军一战成名,国家的一半版图都是他带军杀出来的,将军太耀眼了,为了国家而生,如果不是爱上了皇帝,他怕是会拼尽一生死在战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