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韩黎的脸，有些发红、又有些期待、害怕，像是一条在要求主人原谅他的狗，把自己最后的骨头献了上去。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风暴在酝酿。

“这些...都是你写的吗？”霄流试探性的问道。

“11月2日，跟霄流第一次做爱。”

“11月5日，下定决心要教霄流他所不会的一切。”

...

霄流准备拿过韩黎手上的东西，却被韩黎拒绝了。

他点开手机备忘录，打开一个有着密码的私密文件。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东西。

等到霄流慢悠悠地吃完，擦了擦嘴，把餐盒重新装好之后，韩黎才迫不及待地打破了沉默：“霄....”

他想说话，想表达。

“你在给我一次机会。”

韩黎以先回答：“是的，你拿过来吧。”

外卖员也不好做主，看这人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粥递给了韩黎，看到人顺利接过，才点了确认送达再走。

韩黎不置可否的带着皮蛋瘦肉粥进了房间。

喔，真是风水轮流转。

霄流出神地咀嚼吞咽着热粥，韩黎坐在他的侧边，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两边，像一条祈求主人爱抚、但不敢主动去索要的大金毛。

“你别坐我旁边，做到对面去。”

霄流接过韩黎递给他的粥，白嫩、没有一丝茧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下意识地想，韩黎是不是在害怕？

....在害怕自己拒绝他，放弃他。

韩黎那时候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可以说她从来没有白月光、与沉晚只是朋友关系。

因为没有证据。

但韩黎没有骗他。

霄流现在正是这样。

他如鲠在喉，祥说些什么对韩黎、可怕那些话吐出了嘴，又是词不达意。

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包括他也一样。

他以为，从来都是他对韩黎付出，但真正回顾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好像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韩黎也会因为他逃课出去打电玩，给他买想要的，甚至是霄流曾经提过一嘴、无意中说想要的东西，韩黎都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

霄流突然想到，大概这就是：虽然你很坏，但你爱我。这句话的完美呈现吧。

我为他做了什么...?

见对方不回，霄流又继续道：“你做的，也许就是让我被孤立、见不得除了你以外的人对我好，”他下定决心一般，停住，开口：“你他妈什么毛病啊韩大少？允许你有个白月光还有个替身，不允许我跟别人做。”

说的已经很清楚了，霄流不想再跟韩黎多说些什么，想要关上门把他拒之门外。

带着迟疑。

“嗯。”韩黎低头：“都是。”

霄流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

“11月20日，霄流第一次因为别人跟我吵架。”

“11月21日　霄流让我很伤心。”

从他们刚认识那天，到昨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有记录他做的事情，有些霄流自己都记不清了、却在这个备忘录上被写下。

“10月15日，跟霄流出去看电影。”

“10月18日，我说想吃另一个校区的冰镇饮料，他逃课去给我买。”

....

霄流想拒绝，但吃的还在他手里。

妈的，为了这碗粥，我忍。

他阻拦不住韩黎，就尽力不去跟他讲话。

韩黎抿了抿薄唇，不想离开他，但还是起身、拉开了餐桌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

目光还是一刻不离的盯着他。

但没有打扰。

这样看起来，太可怜了。

真的好可怜。

他又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也是这样，韩黎众星捧月，而自己因为他幼稚、孩童般的行为，待在角落里没有一个朋友。

他也看出来了霄流的欲言又止。

“没事...只是给你看一下，先喝粥吧，再不喝就要凉了。”

意思是，我除了这个，在也没有什么能证明我喜欢你的东西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所以、不想那么快听到答案。

韩黎的姿态摆的越来越低了。

在祈求他的原谅。

可是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陈年旧事被他翻了出来、不，或者说是，猜了出来。

人们总是会忽略别人对自己有过的好、别人给予的好，在真正情感破裂之前，总会不断反复地想起那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这些记忆，总会把那些馈赠冲淡，让自己更加有理由的去伤害别人。

而当那些美好的东西再次浮上心头的时候，那种亏欠、难以言喻的情绪便涌上心头了。

但这时候，却有一个特别违和的身影。

程昱给他点的外卖送到了。

那个外卖员刚坐电梯上来，就看到这幅场景，还有些发愣，尴尬地拿着手里的皮蛋瘦肉粥：“您好，是...623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