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贺平安的娘亲潘氏在一旁劝着,“安儿稚气未脱,虽是不听管教了些,但你让他学的他样样都学得好,那剩下的一些私事,你便不要管了罢。”
“我不管?”贺招年又瞪着潘氏,“我要是不管,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总有一天要闹出事!到时候还不是我来给他擦屁股!”
“不用!”贺平安挺胸抬头,“若是真惹了麻烦,我自不会留下来给你们添麻烦,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不回来。”
贺平安付了银钱,将胭脂盒揣进衣襟中,“你贺二爷看上的,怎会是寻常俗物?”
等到贺平安回到贺宅时,还没来得及见他的“宝贝”,先被他爹叫去“亲近”片刻。
贺招年:“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
“今早开始的。”
齐闻玉感到一阵恶寒,他觉着自家兄弟莫不是真的中邪了,“贺二,你三岁那年被一个东西吓哭了,你可还记得是何物?”
贺平安已经开始挑胭脂了,低着头脱口而出,“被一个姓齐的兔崽子扮鬼吓哭了。”
齐闻玉觉得贺平安今日又疯了,往日这贺平安只是托着腮瞧着窗外发呆,今日他不仅发呆,还傻乐,乐到先生都以为他是吃坏了肚子,亦或是摔坏了脑子,先生甚至特意没在今日叫他回答问题。
忍了一天,下学时齐闻玉终究是忍不住了,他追上早早开溜的贺平安,“有什么好事儿?说与我听听看?”
贺平安眉毛一挑,“我得了个宝贝。”
“意味着......”贺平安似真似假地说着,“我说不定可以把你卖了,换个好价钱。”
阿丘紧咬着唇,他看起来愤怒极了,可是他即便再愤怒,也做不出多过分的事。
贺平安自嘲道,卑鄙的自己实在是享受这种可以肆意放纵的感觉,仿佛不用承担一切后果,就像街上买了布娃娃的女子一般,不喜欢就丢掉,没有人会来责怪她。
阿丘受了惊,他挣扎了两下,又被贺平安用力翻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不闹了,”贺平安与他静静地躺在枕上,“看着我,你便不怕了罢?”
阿丘的手从被褥里冒了出来,那本来应该是要打人的,现下却只是顿在身前,手腕上的绷带满是药味,贺平安握住一只手,摸着热乎的指尖,“疼吗?”
片刻宁静后,贺平安偏回头,道,“爹不会想看到我的。”说完,他便跨过门槛走了。
——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一下自己房屋门锁的摆放,回来时也专门留意,发现并无变化后,他才打开门,进了屋。
潘氏气得饮了口茶,“那你猎到了吗?拿来看看。”
“没猎到,”贺平安理直气壮,“这不怕你们担心,我就猎了两夜。”
潘氏瞧着自己儿子,心里也清楚这家伙一定有事瞒着他们,但毕竟长大了,他自己不愿说,是怎样也逼问不出来的。
“哼!”
贺招年一肚子气地走了,留下母子二人面面相觑。
“说罢,干什么去了?”这下换潘氏来问,贺招年一走,潘氏就成了黑脸。
“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贺平安说完便直接托着阿丘的臀直接站了起来,他光脚走出来直接踩在地上,抱着阿丘往卧房走,“水凉了,去床上。”
贺平安从屏风上拽下一根干的巾帕,三两下把人擦干净后就把他放到床上,用被褥裹起来,又将巾帕搭在他头上,让他把头发弄干些。
待贺平安穿戴好崭新的学生服,将阿丘原本的衣衫丢掉的时候,黎总管带着大夫来了。
“何至于此啊,”潘氏一个头两个大,“你也别跟你爹犟嘴了,服个软罢,你这几日夜夜未归,你爹也担心啊!”
“你就惯他罢,”贺招年气得丢下棍子,“他这副纨绔模样,都是你惯的!”
“老爷,你这——”
贺招年拿着棍子指着跪在屋中的贺平安教训道。
“爹,我十七了,是个大人了。”
“大人!”贺招年拍着桌子,“你这么能干,怎么不见你自己养活自己啊!这么不愿听你爹我的话,那你干脆滚出去!”
“你没疯?”齐闻玉长舒一口气,“我当你是中了邪,怎的突然喜爱起这些姑娘的东西。”
“还没到时候,”贺平安瞧上了一个翡翠玉装的胭脂,“要这个。”他扭头对齐闻玉说,“等到时候,或许可以让你见见我那宝贝。”
“竟是这般重要,”齐闻玉睁大眼,“你可从来没有舍不得同我分享的宝贝,看来这回这个绝不寻常!”
“什么宝贝?”齐闻玉拿着书敲了一下贺平安的手臂,“你背着我都在做些什么?瞧着你神神秘秘好几天了,莫不是都是为了这宝贝?”
“为了宝贝花上几天工夫又算些什么?”贺平安说话间瞅到一个胭脂铺,径直走了进去。
齐闻玉见了鬼似的跟上去,“你什么时候喜欢用这玩意了?”
他也不过是......凭自己得来了一个玩物罢了。
“逗你的,”贺平安松开阿丘的手,将他搂紧,抚摸着他的头发,那上面带着属于自己的气味,混杂着阿丘的,铺洒在床榻上,“我是来帮你的,我只会待你好。”
阿丘蜷缩着手指,手臂想要收回去,他摇着头,似是带着两层意思。
贺平安抓着不放,他端详着阿丘的手指,摩挲着每一寸,“你的手看起来一点也不粗糙,真叫人好奇。这意味着什么,阿丘知道吗?”
“这意味着......”贺平安抓着阿丘的手臂,把人拽到自己跟前,试图压迫对方,他偷袭地亲吻着阿丘的手臂,“意味着,或许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屋内一直有热炉,比外面暖和,天还没黑,屋里还算亮堂,贺平安静悄悄地靠近卧房,他心想如果发现阿丘有一丝想要逃走的征兆,他就要把阿丘捆在床上,管他愿不愿意。
然而他走到卧房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床上凸起的人形,还有一颗露出的脑袋,阿丘正侧躺着面朝墙睡着。
贺平安暗自笑了,他快步走到床边,整个人倒下去压在被褥上,从后搂着阿丘,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你这脾气跟你爹一模一样,”潘氏揉着额头,“别跪着了,起来罢。”
“谢娘,”贺平安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潘氏喊住他,“记得一起吃饭,别总自己闷屋子里。”
“去远郊打猎。”
“打猎?这么冷的天你告诉我你去打猎?”
“嗯,猎鸟。”
为保险起见,贺平安没有让大夫见到阿丘的样貌,仅仅是让他隔着帷帐看诊。
好在阿丘除了一些皮肉伤和营养不良以外并无大碍,因此大夫很快便离去,贺平安把熬药的差交给了黎总管,他陪着阿丘吃完早点,盯着他喝完药后才起身去学堂。
当然,他离开时将房门锁得严实,甚至想着要不要多加一把锁,但后来由于怕旁人觉察出异样,因此放弃了这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