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佘彧这习惯性因心虚露出的凶狠表情,闻却忽然间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自己与雄主之间一直差的那一步是什么了。
雄主一贯口是心非,极要面子,连自己都要欺骗。他却一直愚蠢的选择隐忍情感,以为只要乖顺贴心总能博得对方的好感——以雄主的性格,如果他不主动表白,再三请求,雄主怎么可能会承认已经对他产生了好感?
“不……雄主……我……”
军雌感受着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终于能够确定,眼前的雄虫就是活生生的雄主,并非幻觉,也并非梦境……
“雄主,您……”
闻张张嘴,鼻尖却忽然闻到雄虫身上淡淡的能量块气味——虽然佘彧已经靠点燃外套将这种气味隐藏得很好了,却仍旧瞒不过常年使用以能量块为燃料的老式机甲的军雌。
一个灰头土脸的矮小身影忽然从一侧的树林中钻出,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拍打着自己烧着的外衣。
闻惊异得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这只不可能再次出现的虫子,恨不得掐自己一把,验证对方是不是自己幻想出的幻觉。
雄主……雄主怎么会在这儿??!
他只是……不甘心。
明明他已经竭尽所能的顺从,听话,学会理解雄虫奇妙的心思,发掘雄虫灵魂中隐藏的可爱,雄虫也开始接受他,与他激烈的结合,赞美他的身体……
他们只是差一点,从开始就差一点,无论怎么努力向前走都永远那差一点——因为他们走的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军雌却没有扑进他怀中,而是咚得一声跪了下去,然后环抱住他腰身,无声将脸埋在他胸前,一阵温热的湿意瞬间就穿透了礼服布料,到达佘彧胸口的皮肤。
星盗脸上有些夸张的爽朗表情渐渐消失,大展开的双臂也垂了下来,无力的悬在军雌后脑十几公分处,似是要拥抱对方却又动弹不得。他没有再说一句话,闻也没有。
他知道,闻已经发现了,只是没有揭穿他。
佘彧稍稍松了口气——原来闻就是想撒个娇啊,真是被自己惯坏了,这种情况都不忘要生日礼物。可隐隐的,星盗又觉得不对劲,闻并不是会主动要生日礼物的类型,更何况今天除了是闻的生日,还是闻雌父的祭日……
他怎么就挑了这么个不巧的日子抛弃对方。
“雄主,您能……抱抱我吗?”
雄主几小时前还在帮他解围,还说着要享用穿着礼服的他,哪怕有万分,十万分,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佘彧并没有离开,只是躲在了他们找不到的地方,闻也想勉力一试。
“雄主现在还下落不明,请您原谅,我要先去寻找雄主了。”
见他这样,林川也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军雌有些手足无措,他其实也并不知道如何主动出击,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失而复得的喜悦,犹豫再三,鼻子发酸的军雌只能心一横,说道:
“雄主,今天是我的生日。”
“啊?哦……我,我知道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雄虫确实差点就离开了。
“咋,咋的了?”
佘彧有些心虚的吞了口唾沫,不确定闻是否已经看透自己抛妻弃子逃狱未遂还不讲究得回来找小老婆救命的丢人行径,他,他应该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吧?没留下什么破绽吧?想着想着,星盗不由自主就咧了咧嘴。
“你,咳咳,你他妈就这么看着啊!咳……烧着了!你爷们着火了!”
“是!”
顾不得深究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被搜索过无数遍的树林小径,闻立刻走上前,快速帮雄虫扑灭礼服上的火花。
如果当初雄虫没有穿那条在黑暗中会发光的明黄色裤子,他就不能正好在探查任务撤退前发现雄虫,并将雄虫迷晕,从星盗团基地偷出来。雄虫也就不会报复说让他做自己的雌奴,他们之间也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阴错阳差的事情……
检查完最后一个房间,闻不抱希望的走进了联邦会议中心周遭的绿化树丛中,沿着被无数虫踩过的小径继续搜寻。
“操了,咳……咳咳……”
这只被他残忍抛弃的军雌只是假借要生日礼物的名义将脸埋在他胸口,沉默的用眼泪庆祝失而复得。
只听军雌有些羞涩的如是恳求着。佘彧心中有愧,只是抱一下又实在算不了什么,于是他干脆的张开了双臂,仰着下巴等待军雌自投罗网。
“这算什么礼物,来吧,哥让你抱一个。”
“谢谢您,雄主。”
“去吧...至少...别留遗憾。”
离开林川的休息室,闻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整只虫苍白得好像一张白纸,连脚步都有些虚浮。他慢慢,慢慢的巡视过每一个第一军团已经检查过的包厢,偏厅,卫生间,厨房,一言不发的开门,细细查看,再一言不发的离开。
其实他很清楚,雄虫如果有机会逃走,就绝对不会留在虫族联邦的,混乱星域的毒蛇怎么会甘心被软禁在一间别墅中,做一条宠物菜花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