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园把盒子递过来的时候,梅荀看见他手腕上有几道不规则的深粉色印子。许裕园太紧张了,嘴角僵直着,导致梅荀一度以为自己要收到戒指。
盒子放进手心里,梅荀掂量了一下,猜到只是手表的时候,心里松了很大一口气——他今天已经很累了,不能打起精神去应付那种局面。他累得只想做爱,然后埋头睡觉。
梅荀把手表戴上,转动了一下手腕,又把它摘下来,没有说喜欢或者不喜欢。手表很贵,他的第一反应是太浪费钱,他们之间不必互相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许裕园输入密码,顺利地解开屏锁,拿着手机划了一会,没等他查看聊天记录和消费记录,一条新信息就弹了出来。
“昨天的酒钱多少?aa还是你请客?”
聊天人的名字是“奚明”,出于直觉,许裕园认为他就是今晚高调地带走了梅荀的男生。一闻而知,奚明是个omega,他的信息素闻起来像是你路过烧烤摊时会闻到的味道。
“不要绑……”
许裕园害怕地往后缩,梅荀张开十指扣住他那截细瘦的腰,咬着他的耳垂说:“对我这么冷淡?之前不是在电话里说很想我?”
许裕园拼命摇头,说绑着很难受。
许裕园的心脏怦怦地跳,他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防蓝光眼镜,盯着电脑屏幕说:“我突然想到今晚要交实习报告。”
梅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过了一会突然说:“算了,来做吧。”他用双手捏着许裕园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拖到沙发上。
“十点钟就要把报告发给老师——”许裕园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跑出去。
梅荀计划给许裕园补送一个令他满意的礼物,但他还是很懊恼。许裕园宽慰他说:“人人都会忘掉纪念日,我有一年也忘了,第二天睡醒才想起来。”
是的,梅荀还记得那一天清晨,许裕园醒来时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当时梅荀以为他错过了考试,结果只是忘掉了纪念日。
入睡之前,梅荀把这件事写进了备忘录。等到五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他不应该再把它忘记,他合眼的时候这样想。
酒吧里吵吵嚷嚷,挤得水泄不通。许裕园举着果汁转过头,确认了一遍:“你是在跟我说话?”
“啊。”男生点点头,指着窗外的浓郁夜色说,“我们到楼下切磋一下滑板。”他倒退着走了几步,朝许裕园挤眼睛,高声说:“放心,我不会拐跑他的。”
梅荀给的是另一个说法,他对许裕园说:“我们下去有点事,马上回来。”
“我在网上看到适合你就买了,暑假兼职挣的钱到账了,所以想给你送点什么。”许裕园从地上站起来,手指紧紧攥着空行李箱的拉杆,“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换其他款式,或者……”他的声音弱下去,“或者退掉。”
手表很好看,梅荀是喜欢的。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答案近在眼前,但他就是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是生日,不是情人节。今天是重阳节。不对,今天是四周年……
事实上,许裕园脱离了班级独自行动,提前买车票回家。为了一个纪念日大动干戈,连许裕园自己都觉得可笑。他真不希望梅荀想起来,可惜事与愿违。
仅有一面之缘,许裕园已经无法回忆起奚明的具体长相,只记得他肤色黝黑、五官精致,衣服穿得花里胡哨——性格大约也同样张扬。许裕园皱眉凝思了一会,一时也拿捏不准梅荀喜不喜欢这一类。
梅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许裕园穿着皱巴巴的长睡裤,屁股坐在后脚跟,跪坐在地板上整理行李箱。他把一件件的衣服从行李箱拿出来,叠好后放进衣橱里。
“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
“乖一点,你动来动去弄得我很热。”梅荀把他的手绑在了沙发背后的壁灯上,又将他的大腿打开架在自己肩头,膝盖抵在胸口。
梅荀小声地喊他的名字,手指把他的下巴抬起来,嘴唇凑到他的颈间热烈地吮吻。整个城市都被白天的烈日烧得热烘烘的,客厅里没有空调,又闷又热,他们的身体叠在一起流了很多汗。梅荀做了一次就去浴室洗澡了。
许裕园竖起耳朵听浴室门合上的“咔嚓”,接着,他套上睡裤摸进卧室,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梅荀的手机。
“你不要吃醋了,整天这样烦不烦?”
许裕园说谎并不高明,梅荀就算闭上眼睛、只听他的说话口气,或者不听声音、光看他的表情,都能立刻分辨出来他在说谎。日夜朝夕相对,他们实在太熟悉彼此。
梅荀把他压在沙发上,鼻尖蹭着他的面颊,闻到了微微的汗味,还有因为出汗而比平时稍浓的信息素。两人热吻过后,梅荀抓起落在沙发下面的长裤,要把他的手腕捆起来。
许裕园内心局促不安起来,为了掩饰这种不安,他只能装作镇定,迅速点头说好。许裕园坐在吧台上出了一会神,丢下只喝了两口的果汁,从后门离开了。
酒吧坐落在繁荣的夜市里,许裕园很快就在路口拦到了车。二十分钟后,他已经坐在家里,打开了笔记本里的电路仿真软件。复杂的思考总是可以让他冷静下来,许裕园努力集中注意力看电路,以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一盏茶的功夫梅荀也回来了,他有点生气,高声责问:“你怎么自己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