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暗中的男人忽地怒吼出声，他的拳头狠狠砸向骑士的小腹。

“咕！”这一击突如其来，完全没有任何征兆，骑士瞬间疼得抽搐起来。

眼前一片昏黑，耳鸣再度涌起——洛伊姆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

他只是继续瞪着洛伊姆，把零散的思绪拼凑成线。

“你们……做了什么？”

洛伊姆没有回答，他的面容变得扭曲了。

他用的词是“我们”。

“是村里人一直在帮你吧？”在听见他是独自前来时，那态度的转变，“附近的旅客失踪……也是你们搞的鬼吧？”

黑暗中的男人没有说话，他在此时反而沉默了下来，洞窟阴冷又潮湿的空气间，无形的压迫感正在扩散。

艾路菲惊恐地张大了双眼。

那肉块将洛伊姆完全收回了身体里，而后一口气向他扑来，无数的肢体、肉块、触手，转瞬间便将艾路菲吞入其中！

他张口结舌，连呼唤也只能发出短促的单音。

巨大的压迫感让他的声音断成了碎片。

洛伊姆身后的那个，一定要用词汇来描述，只能够形容为巨大的肉块。

视野渐渐清晰了一点。

他在隐约的黑暗间看见了洛伊姆的身影——

真的就只有“身影”而已。

但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足以和他先前的结论联系起来的论断。

“你们……难道……都曾经是这里的……”

凡是进入洞窟里的人全部消失不见，他们中的一个不知什么原因现在依然能够现身。

艾路菲感觉到了，却假装没有，他顽固地持续执行着自己一开始就决定好的策略：

“你背后的那东西想让我活着……哈，他才是主导者，不是你，对吧？！”

洛伊姆依然没有说话，视野仍被黑暗覆盖着的艾路菲看不见他的表情。

一旦受害者有反抗便在盛怒中将他们杀死。

现在的他却没有那样做，艾路菲思索着，最终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洛伊姆……或者“他们”，想要留下他。

男人的暴行本就已经让他精疲力竭，现在这一拳更是让他的神志有了一瞬断线。

即便他回过神来，视野也没有立即恢复，而他的浑身上下都在疼，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大脑发胀。

“原来如此……哈……咕……”他吞下一口鲜血，“你根本……不敢杀死我。”

“无论你是谁……不对，无论你们是什么，都休想。”他狠狠地瞪向暗中，“——我是第几个？”

“什……？！”

“你说他们都会放弃，那么，我是第几个被送到这里来的？”骑士说。

“难道你……误入了库雷玛村吗？”

“咕……！”

“结果，你也只不过是这种水平的货色啊。”

问题随之产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仔细一想，这个问题才是他最该去寻找答案的——

洛伊姆要他放弃。

他很生气，对洛伊姆，对自己，以及对更多东西，这股怒火驱散了恐惧，也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你做了什么？咕！”胸口被狠狠打了一拳，“你不该……不该像这副模样！”

——他找到的那张通缉令已经泛黄。

脑袋上被揍了一拳，耳根里嗡嗡作响，脑袋里仿佛有水在摇晃。

——艾路菲见过那个名字，在他动身前来这个山村时。

他在那些陈年堆积的卷宗里翻找着过去这一带发生的案件时，偶然看到过一张通缉令。

而洛伊姆仍没有停下，他高声咒骂着向身下人误拳，每一拳都狠狠砸上骑士的身体。

“——洛伊姆……”

“他妈的，给老子闭上嘴！”

艾路菲的心底竟因此而产生一丝快意。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想，他发了疯一样地这样想。

不管是被操弄、被贯穿、被射精、被迫感觉到快感、被迫达到高潮——所有这些，他都不想继续下去了。

接着是第二下。

落点没什么差别，是他能最容易攻击到的、近在咫尺的腹部。

胃里开始翻涌，胃酸开始反倒，艾路菲下意识地蜷身保护起了自己的身体。

——事情肯定不仅仅是把人关进洞窟里凌辱那样简单。

艾路菲在想，他在飞速地思索着；他在用提问逼迫对方，一旦他停下发问，就会瞬间落回劣势。

“洛伊姆……”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艾路菲不是没有察觉到那些，但他没有停下——从他开始发问起，他就没有停下的余地。

“这件事不是持续了一月两月……甚至不是持续了一年两年。”他继续说道。

上身被竭尽全力地抬起了，他希望以此缩短他们间的高低差，这终究杯水车薪，但艾路菲没有改变姿势。

蠕动的、粘粘的、扭曲的。

有无数双手无数双脚从中伸出，没有脸，肢体顶端在分离与合拢间不停转换。

——那就是他感受到的肉肢。

他的记忆力很好，因此他没有忘记任何一句洛伊姆的话语。

男人说，那些人最后都会放弃，没有一个例外。

说他们一开始，表情都像他一样。

男人身体的前半部分仍维持着之前的姿态，可他的后背却被更加庞大的东西占据了。

那是什么？艾路菲反复质问着自己，却得不出答案。

“啊……”

——在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扣上对方的脊背时，他碰触到了凹凸不平的什么。

艾路菲忽地想起了这点，极深的寒意飞快地笼上身体。

先前被压住的恐惧感一下子爆发而出，它们几乎压垮了他的神经，在脑海深处尖叫并且沸腾。

他说，他继续说着，在对方全无反应的状况下，这些话语更像是在梳理他自己的思绪。

“我一开始提起伊莱玛这个名字时，你明显知道它……他也是‘你们’中的一员，对吗？”

至于“他们”的总数会有多少，艾路菲暂时不打算去想这个问题。

这绝对不是出于洛伊姆个人的意志。

“嗡嗡”的耳鸣声中再没有传来别的声音，先前如同风暴般落下的拳头也停了下来。

一切似乎都陡然变得安静，只有一种令人发毛的气息在不断爬行。

“妈的，你这家伙是不是——”

“你根本不是什么能控制情绪的类型！”艾路菲干脆叫喊出声，“既然你这么生气，就干脆杀了我啊？！”

——被通缉的罪名是强奸杀人。

“别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

“砰”，眼角被拳头砸中。

艾路菲的视野顿时一团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甚至不能呼吸。

他要他乖乖接受“他们”给予的东西。

自从进入这一地区后，洛伊姆就失去了踪影，再也没人见过他。

艾路菲心底陡然生寒。

算上洛伊姆原本的年岁，他根本不可能是现在这壮年模样。

正是这点让艾路菲一开始没有对此产生联想，把那些话说出也仅仅是冒险一搏。

但洛伊姆的反应已让他知道了答案。

“你因为强奸杀人被通缉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嗯？”他用充血的眼睛继续瞪向对方，“这么多年连一点儿长进也没有啊，渣滓！”

洛伊姆一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他咒骂着殴打身下的人，直想将他打到再也不敢出声。

可艾路菲没再害怕，一旦他想起了对方的身份，他就不再感到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愤怒。

一耳光扇上了脸颊。

艾路菲扭头吐出一口血沫，却忽地笑了。

“原来如此，我当然听过你的名字——咕呃！”

无法反抗。

也不会理会哀求。

无声的抗议也只能让对方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