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少年羞怯稚嫩的话,秦霜既心疼又欢喜。
“唐莲.....”
“嗯?王爷怎么了?”
两人走入静谧无人的长廊,唐莲从怀里取出一个包着的手帕,递到秦霜眼前。
“王爷快瞧瞧!”少年笑眯眯的催促道。
秦霜低下头,轻轻地打开了手帕。
“什么东西?”秦霜手持茶盏看着少年,又温声道:“你先等等,本王要去给你师父送茶。”
“王爷别走!是、是关于师父的东西!”唐莲突然记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
瞧他神秘兮兮的,秦霜倒是怔住了:“萧乾的.....东西?”
萧乾闻声止住话音,抬手按揉着眉心,沉声道:“爷可总算知道,被人管束着是什么感觉了。”
贺彰和兄弟们在一旁偷笑,忍不住起哄道:“有人管多好呀!俺想要个媳妇管还没有呢!”
“就是.....我瞧哥哥是嘴上说不要,心里其实想要的很,若换成王爷以外的人来管,恐怕他还不答应呢!”宋祭酒慢悠悠的取出烟杆子,含笑附和道。
瞧着萧乾毫无血色的脸,秦霜只能把这“意外”归结为:男人是失血过多,双脚站不稳,才会蹦出两米远。
他哪里知道,萧乾是被他无意碰到了某个部位,才会反应那样激烈。
“王爷您就放心吧,这儿有我呢!”
他的神态委屈又虚弱,赤裸着胸膛靠在床榻上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可怜可爱的大狗,看得秦霜整颗心陡然绵软下来。
“我、我这就去倒茶。”他红着脸起身,抬脚走出内室。
想到秦霜体内的毒,怕他因为太过激动伤了身体,萧乾暗暗给唐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把秦霜拖住。
尤其是,这房里还有一个不论何时都对他充满诱惑的人,让他当真煎熬的要命。
在萧乾想方设法给自己找事干时,这天晌午,宋祭酒带着贺彰和几名兄弟来看他了。
卧房不大不小,几个大男人恰好挤的下。
谁能想到,渡关山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萧四爷,也有被人管的服服帖帖的一天.....
宋祭酒看得暗爽,心说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接下来,萧乾的活动范围就被划到了以床开外两米内,每日除了上药用膳如厕,其余时辰均不可离开床半步。
萧乾刚要拒绝,门外却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秦霜.....”萧乾万万没想到这人回来的如此快,不由得瞪了唐莲一眼。
秦霜把热茶放在他嘴边,不紧不慢道:“萧乾,你瞪谁都没用,本王铁了心要在这里管束你、照顾你,谁也劝不动,劝不走。”
“萧爷这是怎么了?”戚默庵赶忙按住他的伤口,防止缝线再次崩裂。
萧乾吸了下鼻子:“兴许是着凉,爷睡一觉便没事了。”
他不以为意道,用冷峻的眼神示意戚默庵不必小题大做。
“嗯、”秦霜抿起薄唇,温声道:“这事别告诉你师父,本王悄悄收下这个便是。”
“当然,才不告诉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师父呢。”唐莲调皮的吐舌道。
听他这样吐槽萧乾,秦霜也绷不住了,于是低低的笑了起来。
听着他的话,萧乾的瞳孔一震,内心升起一股难以诉说的酸甜涩意,这种感觉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悄无声息的减轻了缝针的痛苦。
凝视着秦霜微红的凤眸,他心如鹿撞,居然觉得有些害羞。
“没有、那么疼,爷硬朗的很.....”他忍住喉咙里的闷哼,哑声回应道。
“谢谢。”
他紧握住那缕发丝,眼底掠过浅浅的悲悯。
“王爷谢我什么、这是我、那个、咳咳、该做的.....”唐莲害羞的摸了摸鼻子。
“这是.....?”看着那一缕黑色的发丝,他的神情有些动容。
唐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道:“是师父的头发,趁戚大夫给他剃头缝针时,我悄悄藏的,嘿嘿.....师父都不知道呢!”
“我就想啊,如果王爷在师父身边,一定舍不得扔了这头发。”
唐莲暗搓搓的高兴:“您随我出来就知道啦。”
秦霜闻言,只在心底暗叹这孩子跟着萧乾学坏了,精坏精坏的,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尽管惦记着萧乾,可他还是对少年说的东西起了兴趣,便放下茶杯,跟对方走了出去。
“哦.....哦!师父我这就去!”
收到眼神信号,唐莲马上冲出去,挡在了秦霜身前。
“王、王爷,我有.....那个,东西想给您!”
瞅着他大吐烟圈,郁闷多天的萧乾内心一阵发痒,抬手就把烟杆抢了过来。
每想到秦霜体内的毒,他就心如刀绞,疼的要命,可偏偏不能在对方面前表露,只得把疼打碎了自个儿咽。
面对秦霜忧心忡忡的样子,宋祭酒嗯嗯啊啊的答应了,又目送他离开。
“贺彰,你分出一队人马.....”
转头回到内室,见萧乾还在对贺彰等人下令,宋祭酒弯起眉眼,轻笑道:“哥哥别装了,王爷都走远了呢。”
听萧乾正经的给众人吩咐备战的事宜,想到房里的金疮药快用完了,秦霜便上别院找戚默庵取药。
走之前,他特意叮嘱了宋祭酒,不许萧乾胡来,下地、乱吃东西都不行。
只因昨晚给男人擦身时,不知怎么,对方就跳出了两米远,像只大狗一样溅了他一身水不说,还把裹着伤口的棉纱给浸湿了。
他觉得,秦霜就差给他栓个链子,把他当狗养了。(萧二:喵喵喵?)
可偏偏萧乾又是个待不住的主儿。
于他而言,带伤舞刀弄棒去打仗都不是什么难事,但要让他整日像只废狗窝在房里,哪里都去不得,这就是比天还大的难题了。
说着他扳过男人的下巴,淡声道:“张嘴,喝热水。”
萧乾顾忌着秦霜的身体,想到那个“三年寿命”的说法,他生怕把人给气坏了,只好老实的张开嘴喝水。
戚默庵和唐莲背过身,拼命忍住不笑出声来。
“那可不行,还是让戚某给您把把脉吧。”
“爷说了不.....”
“不什么不?!”
庭院里夏日炎炎,主仆两人站在雕栏玉砌的长廊上,悄摸地说着萧乾的“坏话”,时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使这片宁静的景致多出一丝生气。
“阿嚏——咳!阿嚏——!”
此刻正在卧房被缝针的萧乾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但令萧乾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秦霜的眼眶便红了。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伤口,眼底凝聚着缕缕血丝和恨意,浑身抖得如风中枯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四个字。
“霜儿.....”感受到他失控的情绪,萧乾用手环住他的脊背,轻轻地拍了两下,用撒娇的口吻道:“我渴了.....渴的嗓子眼快要冒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