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的指尖顺着秦霜柔韧的腰脊一路向上,点了点他白皙的手背:“用这里......”
男人的手掌像游弋的流水,缓缓触碰着秦霜的胸口,浸湿了他的心:“用这颗纯净又敏感的心.....”
“还有这张傲慢高冷、得理不饶人、整日吐刀子,亲起来却绵软的嘴。”最后,萧乾的手在秦霜唇边停了下来,用指腹摩挲着他下唇,沉声道:“秦霜,是你先征服了我。”
听萧乾这么说,秦霜又急了,立刻抬眼反驳他:“那你倒告诉我,他哪里说错了?你若是不心虚,为何要罚他?”
这话说很理直气壮,但仔细想想却没什么道理:因为你要罚宋祭酒,所以宋祭酒就说的对!你就是心虚!就是亏心!就是腻了还不承认!
大约所有动了真情的人,脑袋都不清醒,吵起架来的势头都是这般没头尾,管它什么论调,能吵起来就能行,非得从爱侣嘴里变着法的讨要一个说法。
他惊慌、青涩、害羞,因此显得更加动人。
落在萧乾眼里,像这月光如水,胜过世上最明艳的事物。
秦霜垂下凤目,不看男人漆黑的双眼,他哑着嗓音,问:“萧乾,你是不是也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只能靠征服感维系?倘若没有征服感,就不会长久,是吗?”
察觉到他的郁闷,萧乾沉声安慰道:“不必在意,以往有镇上的掌柜献礼,除去兵器刀剑,其余用不上的小玩意,爷都会让贺彰他们拿去当铺当了,换些柴米油盐酱和茶什么的。”
“柴米油盐酱和茶......”秦霜轻声念着这话,又抬眼瞧他,困惑不解道:“那醋呢?怎么没有醋?”
萧乾闷笑一声,伸手轻捏他的鼻尖,沉声回应:“醋被你吃了。”
“在爷眼里,再价值千金的东西,都比不上这只兔子面具宝贵。”
“萧乾.....”看到男人把面具翻来覆去的看,露出像孩子般的喜悦神情,秦霜一颗心满满涨涨的,酸甜交织、暗暗萌动。
“可是这样不好。”他闷声道。
萧乾漫不经心的用指头扫过秦霜的掌心,对他沉声下令:“把这扳指放到军者库去,过几日派人到镇上的当铺当了。”
说完,他就不再多看那绿碧玺一眼。
“是!”贺彰哪敢多问,用双手“端”起大扳指就走。
这是他和萧乾近日以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这让他的心惴惴跳动着。
萧乾审视着他鸦色的眼睫,用手理好他散乱的发丝,仔细端详着他清冷如画的容颜。
“跑成这样,跑的鼻子上都是汗......这是怎么了?”他抬手为秦霜擦掉鼻尖上的细汗珠,淡声问道。
“好看。”看到他完工,萧乾眼里是止不住的喜悦:“赶明儿爷就给它上好色,天天戴着它。”
经他这么一说,秦霜心底的委屈烦乱早就烟消雾散了,但扭脸瞧见那颗绿碧玺扳指,嘴上还是要犟:“萧爷有价值连城的绿碧玺,还要我画的这破面具做甚?”
听闻此话,萧乾忍住暗笑,脸色沉了下来。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不再是冰冷狠戾的摄政王,而是变作了一个被包容的稚嫩孩童。
“怎么不动?爷想看你画的兔子。”萧乾很认真道。
“唔.....兔子其实、很好画的。”秦霜的脸红扑扑的,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动笔。
秦霜满眼好奇的接过那只面具,拿在手上细看,摸一摸栩栩如生的胡须,又摸了下老虎威严怒睁的眼睛,点头赞扬:“很好看。”
看他喜欢,萧乾就把笔墨摆在他面前:“你也来试试?”
“我不会画老虎。”秦霜的面色微红,轻声道:“我会画兔子。”
听见这话,萧乾闷笑了两声。
“你、你笑什么?”感受到男人那坚实的胸膛里传来的微微震动,秦霜的神态里有一缕被人看穿的羞窘,他下意识抿起唇,恨恨的问。
萧乾淡淡的咳了两下,点头道:“爷是挺高兴的,这碧玺是岭南的珍宝,千金难求,价值可不一般。”
“爷说的可是句句属实。”萧乾眯起眼眸道。
秦霜内心那股委屈劲已经过了,面上还是不饶他。
他把下颌垫在男人的肩上,注视着眼皮底下的那只碧玺扳指,又沉声问:“你怎能随便收人女儿家的东西?”
他越这般沉稳冷静,倒显得秦霜在无理取闹。
“你为何不说话?”他忍不住责问道,脸色绯红一片。
萧乾的神情没有变化,注视着秦霜散乱的衣襟,他温声道:“你过来,坐到爷身边来。”
秦霜怔怔的和他对视着,脸涨得通红。
“花言巧语。”过了半晌,他把脸埋进萧乾的肩窝里,哑声斥道。
他平日里高傲冷淡的像头狮子,这副毫无防备,温顺窝在男人怀里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被捋顺毛的猫猫。
瞧见秦霜这副面红耳赤、气鼓鼓的模样,萧乾忍下早就升到嘴边的笑意,凝视着他的眼眸,正色道:“是你征服了我。”
“什、你说什么.....”秦霜柔褐色的瞳孔微动。
萧乾圈住他的腰,哑声重复道:“是你征服了我。”
他停顿了一下,又颤声问:“我应该.....服从你么?”
他在灯花下的眼光蒙蒙一片,含着懵懂的春色,仿若有轻柔的涟漪,让萧乾满身的盔甲和冰冷,都消融成炙烫的骨血。
“别听他瞎说,爷瞧他是皮痒了,又想去校场和兄弟们赛跑。”(宋祭酒内心os:不、我不想。萧乾:不、你想)他沉声宽慰着秦霜,用温热的大手轻抚对方的脊背。
和男人这样紧密相贴,让秦霜的身子颤了颤。
“现在肯让爷碰了?”萧乾又追问道。
“嗯。”秦霜低低的答了一句。
“怎么不好?”萧乾反问。
“不好就是不好。”秦霜红着脸摇头。
就算不想在意,但萧乾毕竟收下了那枚扳指,既是收下了,定然还是有几分喜欢的,但却因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要把那样珍贵的物件当了,他还是觉得,他惹萧乾不快了。
“萧乾....!”秦霜十分诧异,他原是心情郁结,只是嘴上说说那扳指好让自己痛快点,可听萧乾要把东西当了,他又觉得不妥:“绿碧玺是稀世珍宝,拿去当了多可惜,如今世道乱,在当铺里是当不出多少银两的.....”
秦霜哑声劝道,盼萧乾能改变主意。
可萧乾却不以为意,反而拿起他口中的那只“破面具”放在脸上比划了两下。
看他的神态变得冰寒,秦霜轻咬下唇,敛起了清润的眉目。
正当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胡搅蛮缠,心下忐忑不安之时,萧乾忽然向门外扬声唤道:“贺彰。”
“萧爷,俺在。”贺彰连忙整理仪容,快步走了进来:“萧爷有啥吩咐?”
看到他含羞的姿态,萧乾点点头,觉得是挺好画的,因为眼前就有一只,可以照着画。
“就是....先画两只耳朵,再勾勒出兔子的牙......带点尖尖的形状......眼睛要大一点才像.....”尽管内心很紧张,可真的画起来,秦霜依旧十分认真,他的手很巧,观察力又敏锐,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只炸着耳朵的兔头就浮现在那面具上。
“好看么?”小心的勾好最后一笔,他侧头去问萧乾。
话刚出口,他就更害羞了,面具是打打杀杀时携带的东西,一般都要画些气势磅礴、凶恶骇人的地禽猛禽,哪有人会画一只柔弱可欺的兔子?说出去定会惹人发笑。
萧乾却没有笑,反倒把笔塞进秦霜手里,温声道:“爷不会画兔子,你来教爷怎么画。”
秦霜一愣,握住那狼毫笔久久无法回神,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正被温情宠溺着的。
秦霜正在复杂的情绪交叠里,听他这样说,心底烦闷的很,暗骂萧乾是个混蛋,可以他的性子,又不会明着传述宋祭酒说的那些关于红墨的话,更不愿对方觉得自己是小肚鸡肠之人,只能在心里发闷气。
在男人探寻的双目下,秦霜只好把目光转到一边,看向笔架旁带有墨色的木块:“那是什么?”
见他像个受欺负的孩童似的转开注意力,萧乾心口又泛起了怜惜,也就顺着他的视线,拿起那只面具,递给秦霜:“是画了一半的老虎面具。”
萧乾闻声挑起眉,和他一同看向那只泛着流光的扳指。
“不高兴了?”他看不到秦霜的表情,只有在对方的声线里搜寻他的情绪。
“旁人送你东西,我有甚高兴不高兴的,又不是送我。”秦霜的小孩子脾性又上来了。
秦霜踌躇了一下,内心还有一丝骄横和不甘,可身体却率先动作,在男人深沉的视线下,走上前去。
“坐到这里,让我好好瞧瞧。”待秦霜走到身边,萧乾握住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右手稳稳地扶住他的腰。
萧乾书桌正对大门,这时候要是有人进来,第一眼便能看到两人亲密暧昧的坐姿,可这一次秦霜却没有反抗,任由男人用这等宠爱的姿势抱着他,仅是渐渐红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