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一口回绝：“儿子自会好好的收拾这个贱货。”
可他还是想看着叶慎。
他自己都笑自己下贱，大夫说他身子虚弱，仆人也说他嗜睡，他便怕叶慎懒用饭食，命他一起用膳。
他的目光并没有和叶慎碰上，只好冷冷地应：“你知道就好。”
他责罚叶慎的事，惊动了父母。
父亲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只要阿慎为了妾室的事求他……他便肯定叶慎心里还有自己。
他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叶慎没有，只是在他快出门时低声道：“谢公子恩典，夫妻至此，是我欠了你。”
他好像更喜欢他了。
他知道韩熙说的都是真话。
然而他只是道：“我从未与公子有什么嫌隙，公子放心便是。”
从那一日起，韩熙便知晓。
韩熙眼底尽是痛悔：“阿慎……你别记恨我……求你。”
他也可以如韩悦一样受阿慎调教。
阿慎可以慢慢地报复回来。
韩熙跪在床前同他连声道歉。
他不觉得韩熙有错，他要了韩悦的身体是事实。
韩悦没有逼过他，是他自己觉得调教韩悦实在有趣。
我们还是世间最亲密的夫妻。
叶慎醒来，就见他形销骨立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只是觉得今日蘑菇格外好吃，所以吃了一盘。
韩悦当着弟弟的面，解了衣服，露出自己隐秘的私处，那里红肿不堪，他苦笑道：“那日我带他出门，被奸人暗算……”
他细说与叶慎往来种种，韩熙一一听了，又听闻大哥自言，已对他种了情根，才一直徘徊不去，强逼叶慎纾解。
韩熙跌跌撞撞奔到门口，跪在叶慎床前求他醒醒。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不如和离，起码阿慎能活着。
韩悦到府，他心神俱疲，苦笑道：“大哥，他这么喜欢你，我也不强求了。”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究竟哪一点及不上你……”
说罢，他转身而去。
其实他并没有另娶的心思。
叶慎身子虚弱，怎么能再娶旁人来刺激他？
叶慎这几日很喜欢喝蘑菇汤。
他吩咐了后厨，隔天给他做一次。
叶慎难得喜欢什么东西，他自会给他备好。
或许……为尊者讳。他没有交代全部。
他一念及此，立刻启程回京，但……关外路远，他没有来得及回京，就听闻叶慎服毒自尽。
……怎么会？
他听说了叶慎的处境，有些想不明白。
叶慎为他压制蛊毒，韩熙就算嫌他不干净，也该和离再娶，怎么会日日磋磨？
韩熙舍得？
院里的秋千，是叶慎喜欢，他特地为他做的。
已经好久没有人玩了。
他想张口先低头，可是凭什么？
他盼着叶慎朝他乞怜，他知道叶慎最怕苦了，所以他这边总有一道可口小菜。
叶慎若是朝他要，他便顺势原谅了他。
他这样一天天盼着，就过了半个月。
但他不愿让叶慎知道他已悔了，勾引长兄毁伤王府声明，他必会让叶慎终身记着这份教训。
他狠着心，沉于公事，不曾看过一眼，叶慎虽然醒了，却因为自罚一直病到了初秋，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好。
看着叶慎几回高烧不退、人事不知，他却是夜夜惊梦，梦见府医告诉他叶慎伤重不治。
饭桌上，叶慎那边自然都是药膳，苦的很。
叶慎低眉顺眼，也不问吃的是什么。
叶慎吃的菜，他一口都不碰，只捡自己那边的吃。
他动了动手指，无声闭上眼。
“不若……”父亲沉吟片刻：“我再为你择一门亲，与他和离吧。”
和离？让他去给他大哥暖床？
他心头一痛，连喉头也是一甜，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
叶慎心里没有他了？
他的大哥就那么好吗？他自小在父亲那里比不过他，如今阿慎也……
阿慎也许已经不会原谅他了。
然而叶慎只是在想……
韩熙果然磊落，肯这般坦荡的待人处事。
他故意走得很慢，只等着叶慎开口求饶。
哪怕只求他一句就好。
事已至此，何必苦苦相逼呢。
只是……不要在寻死。
他会对阿慎很好很好。
叶慎听他起誓，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看着那张高傲的脸狼狈不堪，美人做泥，这份快感太让人沉溺。
韩悦是端方君子，才会被他茶到。
于是他只是笑笑：“三公子不必抱愧。大错已成，责罚我也是应该的。”
……直到他看见床头跳下许多小人划船，才惊觉中了毒。
怪不得他觉得格外甜脆。
原来干脆就是生的。
一如当初，他哭着求被父母打到昏迷的叶慎。
醒一醒好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待你。
我再也不打你了。
他心痛如绞，吐了血。
韩悦语气沉稳：“他不爱我。
韩熙猛然抬头。
偏偏那天的蘑菇没有炒熟，他没有吃，不知道，叶慎……
他守在床前，满心惊惧。
叶慎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已有死志？
韩熙与他共食，怎么会眼睁睁的看他吃下一盘毒蘑菇？
韩熙……竟然要把叶慎逼死？
韩熙自己也没想到。
他心突然跳的很快，想到了叶慎的为人。
叶慎一直觉得自己是家奴出身。
韩熙又教养严格。
是叶慎勾引长兄，他罪不可赦。
他没有和离，已经是顾全当年情分。
等韩悦得了消息，他们成婚已经快过半年。
他这么一天天熬着，忽然悔恨自己何必捅破那层纸。
若是没有，他们还是一样和睦。
叶慎多久没有笑过了，他又多久没有看叶慎拉他的手了？
叶慎是他的心上人，他怎么下得了这般狠手……
等到了十月，他终于开了口，免了叶慎自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慎，道：“你我夫妻情谊已尽，我不会与你和离，你也不必妄想更多，下月我会娶妾室进门，你知道该怎么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