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会死。”
沁人心脾般温润的嗓音平静响起,两人瞬时瞪大了双眼,下一秒两具身体便重重的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阿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嗯?”
“我还好奇呢,这仙修地界你一个俗人是怎么混进云天阑的,看你一身青衣莫不是浮夷里谁人养的男宠吧,估摸着早被人碰过了,细想来还是我两人亏了,不过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
“服侍谁那不都是一样的,不如你就跟了我们两人,我们保你享尽荣华富贵,让你每一日都体会神魂颠倒的感觉。”
“别正跟他废话了,一看这就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货色,用不着对他心慈手软。”
远离云天城中心,现在四下是寂然无人的情况,暮言卿倒霉地就被堵到了暗巷里。
另外一男子看着少年那清冷的脸蛋,已经开始急切的臆想着,他藏在青衣下的身躯会是何等美妙的滋味了。
没过一会儿,宿鬼踩过红衣进殿问道:“阿卿发这么大的脾气,是因为这些衣物做的不好么?”
暮言卿坐在榻上偏过头,不理会他。
宿鬼用青扇挑回他的下颌,“阿卿气也撒了,不穿的话,我会真的认为是那些绣娘们绣的不好,让阿卿不满意了,那她们就都得去死了。”
暮言卿冷着脸绕开他们。
暂时不能离开宿鬼的这个事实已经让他很烦了,现在又来跟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为什么要领情啊,他自己的性取向是没有问题的,好吗,他真的觉得好烦啊……
这些……通通都是宿鬼给予他的侮辱!!
见侍女们依然不为所动,暮言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扯过几件用放在桌上的应离划破后就往殿外丢去。
“滚啊!”
殿门是开着的,暮言卿深呼吸后一脚迈入,寝殿内的暖气刹那间就驱散了外来的寒意。
几名侍女手端着黑檀盘,见等来了人,行礼后恭敬地说道:“祭司大人,君上吩咐这些是您往后要穿的衣物。”
??!
力道勒得骨头都在发疼,暮言卿眼眸里黯淡无光,倚靠在他的怀里喃喃道:“要下雨了……”
宿鬼抱他入怀,“阿卿害怕就别看了。”
暮言卿祈祷着时间过得在慢一点,可惜事常逆己心,在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的,他还是重回到了兀戌。
终归是力量悬殊,少年由光中脱离,没入了黑暗中,如恶鬼所愿的回到了他的怀里,同时足以令人窒息的气息也淹没了他。
“阿卿,我后悔了……我们回兀戌吧,兀戌比浮夷大,阿卿会自由些。”
看着旁人与他搭话,看着旁人对他伸手,看着旁人对他剖明心意,自己却只能坐在大殿上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宿鬼后悔了……
暮言卿垂眸注视着从阴暗中逐步蔓延至自己脚下的鲜血,缓慢开口道:“我是男的,不想过你说的那种生活,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阿卿,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了,除了到我怀里来,你没有其他别的选择。”
凝滞了许久,暮言卿靠着墙不动也不说话了,抬眼望着漆黑的巷子里,黑暗中蛰伏已久的恶鬼好像张开了双手,等待着自己的束手就擒。
薄暮冥冥,暮言卿出了云天阑后漫无目的朝前走着,一个个蜜饯塞到嘴里却是味同嚼蜡,他不敢回头看一眼,缓慢地一步步向城外靠近。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夜空中挂上了一轮弯月,暮言卿站在离城外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便不在动了。
希望仿佛是就在眼前,可是他得止步了……
宿鬼隐在黑暗中,语调堪称温柔。
血腥味在其中一点点的漫开来,冷白的月光照在暮言卿的面庞上,让其仿若谪仙一般。
饶是暮言卿快习惯了宿鬼带给他的恐惧,此时此刻还是被吓得心头一颤,大概是因为做贼心虚,他自己有一瞬间起了困兽犹斗的想法,意图要逃跑……
暮言卿恶心的皱了眉,“你们的思想真是让人恶心。”
面对多次的果断回绝,男子正也忍不住大怒道:“你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那就别怪我们下手不知轻重了!”
暮言卿退到了巷子的尽头,两男子摩拳擦掌,步步朝他逼近着。
暮言卿不断后退着,冷声说道:“劝你们最好别碰我,否则……”
红衣男人露出了本性,目光恶浊的笑着打断,“否则会怎么样啊?是不是你自己刚刚不识抬举的。”
“哈哈哈哈,否则?否则就主动脱光服侍我们两人吗?”
两人急步而上,继续拦下了暮言卿。
暮言卿有些生气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一定要接受?”
“不愿做我的道侣还可以做其他的……”男子眼里昭彰着不怀好意,“比如,男宠。”
暮言卿怒目而视道:“何必要滥杀无辜,你干脆把我杀了不就行了?”
宿鬼挑眉,“我这么舍得杀了阿卿呢,至于滥杀无辜嘛,阿卿忘了吗,我是魔君呀,既为魔君那滥杀无辜又有何不可?”
侍女们互相看了多眼,赶忙放下衣服就退出了寝殿内,她们只好捡起破了的衣物,回大殿向君上复命。
剩下的红衣也钧被暮言卿划破全扔了出去,他眼撇过手里的刀,随后应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躺在了殿外破烂的红衣堆里。
应离:“……”
暮言卿看到她们手里端着的红衣,那一排排刺眼的颜色,让他面容上血色尽失。
“拿出去,我不穿……”
紧掐着手心,暮言卿脑子里控制不住冒现一个个的画面来,屋外话语里的赝品,腕上无形存在的锁链,还有那一夜被迫妥协的红衣,包括现在故意拿到他眼前来的衣物……
已是半夜,脚踏在这固阴沍寒之地,暮言卿脸色更加难看了,哪怕身体在渐渐的习惯被驯服,他自己的心里也是不愿意面对那档子事的。
宿鬼金眸晦暗,贴进他耳畔道:“阿卿先回寝殿里等我,我处理点事就来,别在做那些惹我生气的事情了……”
暮言卿麻木的推开宿鬼,往寝殿的方向走去,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他就离那个恐怖的地方仅剩下了几步之遥,心情就如同天色一般漆暗。
“什么时候回去有区别吗,兀戌也只不过是个更大的笼子……”
宿鬼收紧双臂,温柔的安慰道:“没事的,习惯总得有个过程,慢慢来,我会一直陪着阿卿的。”
突来的乌云吞没了亮月,狂风吹得树木沙沙作响,树干开始东倒西歪起来,电弧不断撕破着夜空,狰狞无比,是即将要下暴雨的前夕。
“阿卿来,到我怀里来。”
暮言卿执拗地摇头。
漆黑中传来讥讽的笑音,手上的链子在不断缩短,在扯、在拽、在拖、暮言卿咬牙抵抗着。
微风吹起了暮言卿的发丝,须弥,他闭眼一瞬,转身按着原路返回。
半路没想到会被人拦下,穿着红色弟子服的两个男子挡在暮言卿的正前方,其中一人还是刚才的那名男子。
男子笑了笑问道:“我是真心喜爱于你的,为何你偏偏就不领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