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什么欢喜门?!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萧潾潾目眦欲裂,咬牙咬得咔咔作响。
“芝平呢?!芝平在哪?!把他带来给我!把他还给我!铁度仁你这个畜生!枉我信任你三十余年……你就这样对我?!就这样对我?!”
秋方维默默转过头去,偏头一瞬间,他似乎从俞清聪面上看到一丝微笑。俞清聪确实在笑,这些人犯过什么罪他门儿清。
俞清聪叹道:“天下武功就是个闭环,犹如五行,各有被克又有所生。一寸长一寸强这种说法,看来在老前辈面前就是句空话。”
秋方维道:“今日我才真正能见识到何为大化之境,便是要学得对立两面,转换自如。正如长短刚柔远近快慢之关系,并非完全对立于两极。”
萧潾潾额头沁出冷汗,她目光开始飘忽,似乎在找自己心中挂念的。
虽然毫无章法,却招招狠毒,每一鞭均直指对手头面颈,偶尔出其不意攻到脚踝。好在是在场四人武功都算不错,黑长老应对自如,铁度仁稍微落后,漓肃被铁旭胜护着,距离母亲稍远。四人采取车轮战,消耗萧潾潾体力,萧潾潾内功再高她也经不住这般大开大合扬鞭攻击,俞清聪看了一会儿便见萧潾潾慢下来,破绽变少,却越好突破。
只见黑长老从斗篷下拔出一根短棍,约莫二尺半,右手持棍当的一声故意朝鞭子打去!
萧潾潾已然杀疯了,她完全不顾二人实力是否对等,长鞭一收拉回手上,手臂一震将长鞭甩出,如同驾驭一条铁蛇般,那铁蛇却比当时铁槐帧所用长鞭更加灵活,蛇头游移不定忽上忽下,还能半途退回又猛然疾冲。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铁鞭长度远比短棍长得多,黑长老却将劣势转为优势,铁鞭再快,近身时也只剩一点攻击范围,若能防住则能够将对手压制。而黑长老便是要让鞭子缠住自己手中这根精钢短棍,只见他一手背在身后,右手手指变戏法般转动短棍,从远处看去,黑长老神态悠闲,宛若晨练老人般自在轻松。
俞清聪与秋方维两人对视一眼,带上长剑施展轻功向声源追去。
高手间过招,不如实力悬殊者顷刻便能分出高下,俞清聪与秋方维来到山腰广场,双方战斗正酣,只见一头发蓬乱的红衣女人挥舞铁鞭,毫无章法地胡乱抽打,双眼通红地向周遭的人攻去。
欢喜门弟子被屏退,围着那女人的只有漓肃、铁旭胜、门主铁度仁和黑长老四人。
由于俞清聪是躲在暗处,萧潾潾防备不及,竟被一剑刺中腹部!她当即一声惨叫,跪倒在地,长鞭仍被她死死抓在手中。
铁度仁急忙向俞清聪藏身处看过来,却只见俞清聪悠闲笑着,张开手掌,抖出一块令牌:“奉密令清除江湖恶孽!今日掌灯使者便要引你欢喜门前圣姑萧潾潾前往正道,不得违抗!”
黑长老一惊,转头望向俞清聪,果真见他中指上吊着的黑色令牌上赫然是他熟悉的四个烫金大字——引路明灯!
俞清聪摇头道:“掌明灯只是其一,你难道不知俞氏自古便是皇室后卫分支?俞氏人丁锐减且投入武林之后越发远离朝廷,彰耀帝利用掌明灯教主之子欺骗我父亲重归朝野,最终仍是要收回他网里所有鱼获。包括你,亦逃不出他手掌心。”
秋方维越发不明白俞清聪究竟想做什么,他问道:“阿聪,你我皆江湖中人,有话坦白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俞清聪叹道:“唉,我只要真相,不求必须逃离这张大网,我仍是本国子民,心中却只愿我家人安好,不忧国,亦不忧民。”
“同情?”俞清聪转头去看秋方维。
秋方维虽然隐瞒自己乃上代帝王亲属之实,但他面冷心热这一点却不是假的。
“三十年前仙乐村事件,有空我与你讲讲。”俞清聪话罢,突然拔出长剑,向萧潾潾掷去!
她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失控,眼中怒火渐渐消失,生出些许茫然来。
“你们、你们都是叛徒!”萧潾潾突然怒吼,声音嘶哑,已达强弩之末。她不敢不挥舞长鞭,击打目标也失了准度,频频打在黑长老身旁。
铁旭胜见母亲理智回归些许,她上前劝道:“母亲,我们也是为欢喜门……”
黑长老右手距离前胸仅一尺左右,手中短棍呼呼转动不停,却是以掌法在招架对手进攻,灰黑圆盘由左肋转至头面,护住颈部再向右下移动,又转而遮挡腹部再往上推移,画出一个椭圆形来,黑长老出手速度不快,竟渐渐叫旁观者看清萧潾潾鞭尾的游动轨迹。
七旬老人仍有这等功夫直叫俞清聪和秋方维赞叹不已,虽说萧潾潾已经被消耗太多体力,但俞清聪认为自己若贸然提剑上前,怕是要被这婆娘打得只顾得上防守。
黑长老一套掌法下来,萧潾潾鞭尾竟碰都碰不着那根短棍,每次击出又急急收回,旁观的众人竟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攻谁守。怕鞭子被缠住的萧潾潾只能依靠判断对方破绽来出击,殊不知这却正中黑长老下怀。黑长老便是要引萧潾潾来攻自己故意露出的破绽,他修炼拳掌功法已到了武林高手推崇的“大化之境”,此法专克毫无章法的打击,故意引敌人先出手,就连破绽也是假的,或是己方先出招,待敌人出手瞬间转为守势,以武器碰撞将内力输出,打对手个措手不及。
仔细一看,那女人竟是门主大夫人萧潾潾!
俞清聪猜测萧潾潾必然是知道了欢喜门满门叛徒才如此疯狂,她显然失去理性,长鞭如疾电般左右上下横扫,莫说什么鞭法,能看出那是条长鞭已经不错了,空中只闻呼呼风声啪啪击打声,长鞭已甩得不见痕迹。
萧潾潾破绽颇多,却因速度极快而将破绽瞬间护住,叫人不知从何处下手才能压制她。
秋方维轻轻摇头,反驳他道:“明明是不愿被朝廷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与我倒是相像。阿聪,我敢带敌只身前来便是因为信得过你与阿敏。说白了,我也需要筹码,希望与下一代帝王面对面谈判。他要将武林众人收入囊中我并无意见,只请他善待平民,开诚布公,莫要再背地里搞小动作挑起多方势力争端。谁会喜欢勾心斗角?长此以往,武林正道亦深感疲累。”
俞清聪故意松口气道:“呼……你与我统一阵线真是再好不过。要随我们去俞氏家宅坐坐么?”
秋方维正想答应,忽闻远处传来铁器碰撞声,女人仰天长啸,一声声杀、杀、杀,一声高过一声,从山腰建筑群传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