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念了一声，房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有蹲在他面前的青年是鲜活的。

那一年，他十二岁。

似乎是察觉了秦牧的目光，男孩抬眼朝秦牧看来，眼里平静无波，反常的表现引得不少人侧目，有人觉得他可能是受到了巨大刺激，需要心理疏导。

秦牧走到季邢面前，蹲下身，从兜里掏出了一条帕子，在手帕触碰到脚之前，原先没有反应的季邢脚趾微蜷，往后退了一小步，秦牧没有停顿，用手帕一点点擦去上面的血迹，还有一部分鲜血逗留时间太长，已经干了，渗进了皮肤纹理中。

秦牧将帕子在水里浸过，仔细地擦掉那些痕迹，擦完脚背又开始擦脚底，小季邢的脚生的很好看，小小的，又白又嫩，十根脚趾圆润可爱，脚趾甲修剪的整整齐齐透着健康的淡粉色。这个过程安静无声，连正在忙碌的警察也停了下来看向他们。

而故事开头，就是季邢的母亲陈丽婉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在仇恨跟绝望之下捅死了第二任丈夫，也就是季邢的生父季一海后选择了自杀。

当初陈丽婉嫌秦长东忙于工作，陪她时间太少，出轨了季一海，被捉奸后也没挽留这段婚姻，坚决离了婚，没想到季一海的温柔体贴都是装的，也不是什么建筑设计师，而是靠着皮相骗女人钱的混混。

季一海强迫她卖淫，不肯就痛打她，用她挣得钱花天酒地，陈丽婉从最开始的痛苦、怨恨，变成了麻木，最后季一海为了还赌债，禽兽不如到想让季邢也去卖，陈丽婉忍无可忍就跟他同归于尽了。

等到一双赤足恢复白净，秦牧找来季邢的拖鞋——一双卡通小熊拖鞋，小心翼翼地帮他套上，末了，仰头看着他，“知道我是谁吗？”

季邢听到了秦牧刚才跟警察说的话，却还是摇头，然后就听到秦牧道：“我是你哥，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温暖的大掌覆了上来，摸了摸他的头，头发上似乎还残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季邢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哥哥。

虽然陈丽婉也是秦牧的母亲，但秦牧才穿来没多久，不可能对她有什么亲情。

面对这场悲剧，秦牧心情有些复杂，在原地站了几秒，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迈开步子走到门口，有警察拦下了他，秦牧顿了顿，道：“我妈在里面。”

房间里到处都是血，地上长长一条血河，墙壁还有沙发上也溅到了不少，警察还有医务人员都来了，秦牧看了眼季邢，精致漂亮的男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完全不像是痛失双亲的样子，反倒像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