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洪鼎随意看了些县志,消磨了大半日,趁着闲暇时间向杜思请教山阴可否有什么县民风开化,女子亦可随意出行的?杜思神色怪异,半晌才说不知。洪鼎只好不再追问。
如今洪鼎信不过衙内衙役,查案一事只得自己亲自去办。待到下班时,他又换上那身粗布短打,在院中池边看了一看,犹嫌不足,把衣服脱下放地上滚了几滚,又掬了把土,忍着恶心往自己脸上、臂上抹了抹,这才出门去。
次日待县令再寻明生阮生,已是不得;二人早早连夜收拾行囊。远走他乡,有诗云:
“损人儿女肠,他日更彷徨。
心形多思量,一世并鸳鸯。”
更想不到的是洪鼎竟是越看越入神,不知到了几更,外头已是万籁俱寂,他才意犹未尽的合上书,半晌未回过神来。要说这书里头讲了甚么,竟能将洪鼎这等油盐不进的主儿看得五迷三道?
书中所述,某年间,山阴某县某佃农之子明生早显才华,得县令赏识特许入书院旁听,期间与书院中阮生相识,二人情投意合,互诉衷肠。
洪鼎只当阮生是女扮男装,文中却称阮生是如何金钗步摇、铅粉红妆,分明作女子打扮,果真是奇也怪哉。他只好先按下疑惑,续看到:
洪鼎不禁想到他那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洪家与李家是故交,早在他五岁时就替他安排好了亲事,却不料李家小女出生不久便夭折了,此后他的亲事也不了了之。
非是洪鼎求妻心切,只是刚看了这等传奇心有所感,倘若今世当真如书中所写那般,男女交往自由,何愁不得一知心枕边人。
洪鼎如此想了些会儿,才沉沉睡去。
……后县令官升一级,新县令不允明生读书,明、阮二人只得暗中相见。“这不是私通么!”洪鼎如此想道,“早知这等闲书中现不出什么名堂。”却见文中道:“此县不比他处,有不成文的规矩,女子与男子无异,可出行可耕读。”又解释此中缘由:“某年山洪肆虐,大坝将塌之际,县中女子齐出而顶之,保全县安。次日观音殿中观音造像现于天井,以为灵,遂女子皆得出。”
果真是个“诸法不似今朝”。
后说明生为糊口作县中衙役,阮生依旧不离不弃,却遭家人阻挠。祸不单行,县令又看上明生欲聘之为婿。阮生陈词慷慨,力改家人想法;明生亦是如此,不料县令威逼利诱,以阮生相胁。明生无法只好暂时妥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