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灯影晃荡,晃荡又晃荡,便归了暗。
方才消停了会儿的某处此刻又慢慢有了动静,啪叽啪叽的,是肉体和肉体的碰撞,是他把她捣出了汁。汁水满溢,声响渐大。
所以,谢长庭是想表达什么?她与它们不同?她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但可以掌握它们的生死?她的地位比它们高一点?
鲜艳的,绯红的,靡丽的,渐渐被五指掩盖的。
“不要。”猛然地,林初脸色一变,惊惶俱现。
指关节抵出坚硬的折角,抗拒着从背面裹挟而来的沉沉外力。
挺送无常,是对人转移话题的不满。
“哈啊,”似痛喟,似舒叹,散落的枝蔓又攀上重峻的山峭,默契偏是这种时候有的,“只是,觉得,太,突然,了。”词顿,字顿,唯有娇呻不顿,嗯嗯啊啊,温长绵软,好不可欺。
指腹在人眼尾抹了抹,将一团水光搓抹均匀,动作细腻轻柔,像在渲染一幅山水画,为层林添几分雾远与松意,为碧波添几丝飘渺与辉漪,完了,点评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不相关,却又极尽相关。
甘难的喘息伴着淅沥的雨声,从屋檐滑到墙角,于凹处汇成片片水洼。
短暂的放空后,林初松开缠人的四肢,透过被风撩开的帷帐,借烛光窥见一丝月色,才想起什么似的,“我把它,”微哑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疲惫,“埋在了,廊外的,一盆,月见草,下。”内里高浪翻涌,呼吸炙热,断续得一句话也说不连贯。
“舍不得?”谢长庭敛了动作,伸指拨开林初脸侧粘连的发丝,悉心为她别至耳后,顺便给她擦了擦眼角颊畔划留的汗迹,“那再生一只也不难。”
猜不透的,想不明白的,最后都融进了那沉起彼伏的炽热喘息里,迷失了方向。
用力到虎口发疼,指骨嶙峋可见,青色血管在皮下绷显,冷汗从额际流下。
又一瞬间,压迫力毫无预兆地消失,紧屈的手指顺从惯性促然张开,命悬一线差点升天的红扑棱蝶子,拍拍翅膀,从林初发颤的手心里飞出去,飞到一旁垂下的烟蓝色纱帐上蛰着,倒像是没事蝶一样。反观林初却是一副刚遭逢了场大难的模样,犹然无法自拔。
视线从右向左,回正,对上人深井般幽阒无波的眼,林初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急促地呼吸着。
闻言,林初愣了下,随后展笑晏晏,“王爷说的对,我与它们并无不同。”
同样的,生死有尽;同样的,受制于人;同样的,没有人格。
“错了。”淡淡一声响。谢长庭捉了从旁飞过的余下的那只红弄斑斓,放到林初手中,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慢慢收拢。
她在给他讲正经事,而他却在给她讲恐怖故事。生怕谢长庭是在说真的,林初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相契无间,“只是什么?”
后腰耸起一道紧绷的弧度,向上迎合,向下流淌,“只是,只是,想让你,轻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