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夏砚把果汁喝了一半,胡乱抹了抹湿润的嘴唇,语气里满是颓丧和委屈,眼角可怜地耷拉着,像只蔫哒哒的小病猫,“舅舅,我昨晚又晕倒了……还好舅舅来了,不然我就得光着晾一晚上……”
“呵呵,”江鹭垂下眼帘,把涂好的面包放在夏砚盘子里,顺手用手背蹭了一下小外甥的额头,“没关系的,睡美人综合症是自愈性的,过几年就会好了,有舅舅照顾你,不用担心。”
“嗯……”夏砚咬了一口面包,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脸颊鼓鼓地支吾说话,“还好这几年都是在家里晕倒,要是在学校里或者外面晕倒,舅舅不在身边,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砚砚,磨蹭什么呢?”
江鹭在餐桌上坐好,顺手在小外甥的橙汁里丢了几颗白色的药丸,然后若无其事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抬起头,失笑地看着楼梯上的玉人儿,眼角一弯,温声唤着。
“来了来了……”
面色沉静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搂着怀里的小外甥,力道轻得好像人儿是娇贵易碎的瓷娃娃,一碰就碎似的,缱绻的目光落在青年半露的皙白侧颜上,仿佛久别重逢,又似失而复得,深褐色的眸子潮湿厚重如青石板上的雨幕青苔,把颤抖的青年笼罩在烟雨蒙蒙中。
“砚砚,该起床了。”
江鹭揉了揉夏砚汗湿的头顶,又抚上人儿娇嫩的后颈和半露在睡衣下的肩背,略带薄茧的指腹勾勒着青年蝴蝶骨的轮廓,眼底的深意翻滚了几瞬,又恢复了温润的平静。
“这是报应啊。”
“守着一具尸体,苟延残喘了十年,你还真是一败涂地呢……”
“上辈子,我来晚了。”
“顾林兮学长,”祁定轩一字一句地蹦着话音,戏谑的目光在眼前人的身上扫视了片刻,眼底的戏谑和嘲弄愈发明显,像尖锐的刺,张扬地支楞着,“这么巧,在这里遇到。”
“砚……咳……”顾林兮望向祁定轩的身后,眼神闪烁,有些着急地向前迈了一步,又堪堪停下,踯躅了片刻,才整理好失态的表情,“夏砚同学呢……他怎么没……”
“砚砚生病了,他,舅,舅……”祁定轩狠狠地咬着这个字眼,挑眉欣赏着顾林兮一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玩味恶劣地挑起唇角,“……给他请了病假。”
砚砚只有舅舅……
……也只能有舅舅。
“……不要!”
“没关系,”祁定轩客套地笑了笑,头一歪,礼貌谦敬之下渗出一丝嚣张的挑衅和警告,“江叔叔,我希望你不要忘记,现在是法制社会。”
不等江鹭回话,祁定轩就回到了车里,车门一关,车窗也缓缓地上升着,把青年话语的尾音堪堪截断。
“……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身形清俊的墨发青年微微斜靠,手肘曲起搭着车窗的边框,另一只手挂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青年眉头紧皱,神色间有些压抑的焦虑,嘴唇紧抿,瓦灰色的眸子不时转向窗外,躁动不安地望着不远处的别墅大门。
不一会儿,一个情理之外却意料之中的身影,从别墅的大门里信步走了出来——来人是个高大冷傲的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笔直地站立在街道边,面若寒霜地望过来,一双眼睛冷锐锋利,目光像凛冬的风雪,穿过春日清晨的暖阳,狠狠地刺在青年心口。
祁定轩眉头一挑,有些玩味地拉开车门,没型没款地斜靠在车身上,抬手向男人打了个招呼。
江鹭一手托住小外甥的后脑,温柔地抚摸着毛茸茸的发丝,一手圈住人儿塌陷软折的腰肢,嘴唇贴着夏砚的耳廓,温柔地哄着委屈难受的青年:“乖,没事的,睡过去就好了,舅舅陪着你……”
“砚砚不哭,睡一觉就没事了……”
“唔……嗯……”夏砚小声抽噎着,渐渐地没了声音,眉眼软软一松,茶色的眸子蓦地上翻过去,肩膀向后一塌,头颈软软地后仰折倒在男人的手臂上,胸膛前挺,衣领松散,露出半个若隐若现的粉色果实,挂在江鹭脖子上的手臂也软软地滑落到身侧,无助地摇晃着,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气,沉沉地晕迷昏睡了过去。
“别乱动。”江鹭拍了一下小外甥的屁股,声音低哑,呼吸也变得沉重急促起来,眼角悄无声息地蔓延开一抹浓重的血色,抚摸着人儿脸颊的手指微微发抖,极力控制着狠狠掐住夏砚脸颊的冲动,骨缝里泛起细密的痒意。
“哦……”夏砚乖乖地弯着腰,脑中却蓦地一阵晕眩,眼帘刚要惊讶地抬起,就被汹涌的困意压了下来,无力地缓缓坠合,茶色的眸子闪烁了一瞬,就颓靡地涣散开来,脆弱地伶仃上翻,腰身也骤然失了力气,软软地折堕了一下,整个人有些站立不稳地摇晃着,口中娇吟轻哼一声,晕晕欲昏地栽倒在江鹭怀里,“唔……舅舅……”
“嗯啊……头晕……”
江鹭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的红月飞雪,手上搅拌咖啡的动作越来越慢,嘴唇也渐渐绷紧。
“舅舅,我吃好了,”夏砚把剩下的一小角面包塞进嘴巴里,然后端起玻璃杯,全然信任地喝掉了剩下的橙汁和迷药,便起身走到江鹭身边,搂住男人的脖子,笑眯眯地弯下腰,日常和舅舅贴贴脸颊告别,“阿轩应该已经在外面等了,舅舅再见!”
江鹭神色一沉,抬手圈住夏砚的腰肢,把人揽在怀里,另一只手的拇指抚上人儿的唇角,宠溺地弯起眼睛,擦拭着并不存在的面包屑:“急什么,小馋猫都吃到嘴巴上了……”
“舅舅只有你,只要你……”
江鹭的手臂蓦地死死收紧,把怀里人发狠地勒进怀里,喘着粗气弓起脊背,把脸颊埋进人儿颈窝里,然后浑身一紧,猛地低吼一声,在夏砚发红渗血的双腿间释放了出来。
那股白浊力道极大,带着男人沸腾的爱和欲望,以及经年陈酿的罪恶和愧疚,溅在了窗台边的相机镜头上。
“那就乖乖听话,不要一个人到外面乱晃,把舅舅的联系方式都告诉你的朋友,让他们第一时间通知我……”江鹭下意识地接着话,却好像蓦地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神色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小外甥,“砚砚,如果以后在外面晕倒了,回家一定要告诉舅舅,知不知道?”
既然他一夜之间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那其他人……
今天绝不能让砚砚离开他半步。
夏砚闷声吐出一口气,扬手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垂头丧气地噔噔噔下了楼,趿拉着拖鞋在餐桌边坐下,闷着头端起玻璃杯,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微凉的橙汁。
“怎么了,心情不好?”
江鹭慢条斯理地涂着面包,挑起眉,宠溺又玩味地看了一眼小外甥鼓起来的脸颊。
男人俯下身,轻笑了一下,亲了亲小外甥的额角。
“乖,自己起床,舅舅去给你做早餐。”
夏砚一边整理衬衫的袖口,一边低着头从卧室里慢吞吞地往楼下挪,每下一个台阶都要磨蹭半天,一双脚丫在拖鞋里别扭地蹭来蹭去,微红的小脸藏在奶金色的半长发里,下垂的睫毛浓密又卷翘,粉嫩嫩的鼻尖小巧精致,颈项白皙修长,v字的领口一直开到心口,露出清瘦的肩膀和笔直的锁骨,整个人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像一个脆弱漂亮的洋娃娃。
怀里的青年浑身一震,从沉睡中猛地惊醒过来,头颈微微一抬又重重坠落,布满血丝的双眼蓦地睁开,冷汗从额角流淌下来,沾湿了人儿发红的眼角,胀痛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一下一下砸在冰冷的胸腔里,人儿下意识地向身旁的温热怀抱里瑟缩进去,弓起单薄的脊背,双臂抱住颤抖的肩膀,把惊惧凄惶的小脸埋进男人的怀里,口中失魂落魄地低喃着,呼吸急促而凌乱。
“舅舅……舅舅……”
“不怕,不怕……”江鹭习惯性地把手掌盖在夏砚后心上,温柔地抚摸拍打,不过今天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同以往,温柔宠溺的眸子像千年古墨一般沉淀下来,眼底多了一分厚重的感怀和悲怆,“梦都是假的,砚砚不怕,舅舅在呢……”
“这辈子……”
祁定轩狠狠地撞开顾林兮的肩膀,抛下一具轻飘飘的话语,再也没有看顾林兮一眼,从容自若地扬长而去。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顾林兮呼吸一紧,双手在身侧攥紧,手背上暴起蜿蜒的青筋。
“怎么,后悔了?”
祁定轩上前一步,紧挨着顾林兮的肩膀,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嘴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轻语着。
祁定轩拔下车钥匙,无意间瞥向人来人往的校园,果然在宿舍楼下,发现了一个颀长凝滞的身影。
这是第二个老朋友。
他揉了揉头发,好整以暇地下了车,迎着男人深沉的目光,闲庭信步地踱步过去,在男人面前站定。
“江叔叔,早上好。”
江鹭冷冷地凝视着祁定轩,祁定轩也淡淡地回望过去,旁人难以读懂的深意在几个碰撞之间,就被两个心照不宣的男人领会了透彻。
“砚砚又发病了,今天不去学校,辛苦祁同学白跑一趟了……”
江鹭浑身一松,缓缓地埋头在夏砚颈间,深吸了一口青年的体香,又含住人儿侧颈的一小片软肉,狠狠地嘬吻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落地窗外,眼神阴鸷凛冽,宛如一头护崽的孤狼。
在花园栅栏的掩映之下,半个银色的跑车车头沐浴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晨光熹微,清风和煦。
昏昏沉沉的青年委屈得难过,小脸皱了起来,眼眶刷地一下就红透了,一点泪光莹润在下垂的眼角处,晕开一抹可怜的淫靡桃色,头颈无力地耷拉在男人肩窝里,脊背在男人臂弯里深深凹陷,像一具漂亮的白瓷人偶,支离破碎地瘫倒昏软着,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脆弱无助地陷落在男人怀里。咬合不住的嘴巴微微张开,软舌垂落,喉咙里发出浓重的呜咽,潮湿得快要挤出甜水来。
“舅舅……晕……”
“呜……又要昏了……”
“嗯?是吗?”
夏砚呆呆地一愣,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江鹭抚摸的地方,粉嫩嫩的舌尖不经意地蹭过男人的指骨,留下一片湿软和温热。
男人呼吸一滞,下身微紧。
相机上的红光还在闪烁,像一双藏匿于暗处的眼睛,把今夜所有的淫荡靡烂都看在了眼里。
江鹭抬起汗津津的身子,扶正人儿昏软歪倒的头颈,吻上夏砚一尘不染的眉心。
“砚砚也只有舅舅,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