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是基于训练的结果，还是真的爱你？”

卓扬一语中的。

林锐的手颤抖起来。

沈夜一动不动，睡得很沉。

“这是他的训练课程，昨天打的，多少鞭子我不记得了。”林锐抚摸着沈夜的头，一下一下的捋，沈夜微微的笑出来。林锐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调教师说不要上药，要让他记得疼。”

“是关于认知的固化训练吧。”卓扬习惯性的点燃一根烟：“反复强调他的身份和认知，把洗脑之后的东西再次重复。”

房间里的灯很暗，卓扬靠近了，才看见林锐满眼通红。

“发生什么了？”卓扬问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正在兴奋的舔脚指头的沈夜：“他……”

林锐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助听器：“他听不见，你说吧。”

卓扬放声大笑，林锐也笑得很开心，他的笑声牵扯动了怀里的人，沈夜看着他笑也笑了出声，有些口齿不清的喊他：“主人……”

爬到墙角，将球叼了回来。

“乖。”他揉着他的头发。

他跪在他面前笑得很开心。

“他拒绝了？”林锐开口。

“也没有，你知道他母亲死的早，家庭条件不行，所以也想挣点钱。”卓扬笑了：“结果才去了一周就放弃了。”

“为什么？”林锐问。

林锐手臂上的力量减轻了，他看着怀里的人。

“但我觉得他喜欢你。”卓扬看着林锐：“哪怕没有训练也是。”

“是吗？”林锐看着沈夜微微颤动的睫毛，对卓扬开口：“你看，他睫毛多长，多好看。”

他是个心理学的医生，面前这个人爱他、恨他、喜欢他，或者最后会离他而去乃至恨之入骨。

那又怎样？

那又怎么样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卓扬目光笃定起来：“他如果喜欢的不是你，或者说，他清醒以后认为你也是践踏他人格的一员，对你恨之入骨，你就不救了吗？”

“我……”林锐无言。

卓扬往前探了探身体，有一丝逼问的语气：“林锐，别忘了你也是个医生。治病救人，你的本分。”

“啊。”林锐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卓扬。

“我知道你喜欢他，你喜欢他，才会冒着风险救他。”卓扬深深的吸了口烟，烟雾从红色的嘴唇里飘出来：“可你的喜欢纯粹吗？你喜欢的根本不是这个爬在地上的玩具，而是当年光芒万丈的沈夜。”

林锐愣住了。

一个黄色的网球落在地上。

弹起来，被一只手抓住。

黑色碎发的年轻人低着头，看着网球在白色的地毯上谈起。

他紧紧的抱着沈夜，沈夜似乎被这个怀抱惊扰，微微睁开眼睛，但他发现抱着自己的是林锐以后，再次陷入了睡眠当中。

“我不知道……”林锐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谁把他买走他都会像这样，跪在别人面前求欢……是不是谁推开那扇门，他都会感激的喊主人……我不知道……”

“这个么。”卓扬弹了弹烟灰：“重要吗？”

“嗯。”林锐点头：“差不多是这个目的。”

卓扬看着林锐笼在阴影里的脸：“他们管他叫性玩具，是吗？”

“狗、玩具、人造物，反正不是人。”林锐感受着怀中沈夜的温度：“所以我也不知道……”

林锐将沈夜拉进怀里，沈夜靠在他腿上闭上眼睛，微微的睡着了。

房间里只有按摩棒尴尬的震动声，卓扬皱起了眉头，看着他满身的鞭痕，忍不住轻轻伸出手来，从上面抚摸过去：“谁打的？”

“调教师。”林锐回答。

卓扬从楼梯走上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你疯了吧林锐！“卓扬冲上去，抢过那个网球，差点抬起手给他一个耳光，看见沈夜跪在原地才作罢。

林锐的眼睛很空，他伸出脚，沈夜轻轻的舔着他的脚趾，卓扬看的血气上涌，只听见林锐极其沙哑的开口：“你看见了吗？他很喜欢。”

“他跳舞特傻。”卓扬话音刚落，林锐也笑了起来：“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他什么都做得好。”

“肢体不协调，完全不行。”卓扬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我们几个女生当初还偷偷拍过，太蠢了，真的。”

她点开手机屏幕，古早的录像设备像素堪忧，但勉强能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在舞蹈房跟着教练笨拙的扭动，像一个四肢僵硬的猩猩。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知不知道当年有人找沈夜去当偶像？”卓扬聊起了古早的八卦。

“还有这种事？”林锐笑了。

“嗯，他不是会弹钢琴么？乐感也不错，有经纪公司挖他去给偶像男团当门面，说是按他的资质一年就能出道。”卓扬：“还同意他一边上课一边练习。”

沈夜教过他，能够医治病人是医生的无上荣光，这种荣光不需要感谢也不需要回报，甚至不需要他知道。

医生。

这两个字就够了。

林锐有些恍惚。

治病救人。

哪怕只是基于最简单的，治病救人。

“不是吗？”卓扬看着他的眼睛：“难道你喜欢现在这个？”

“不……我仰慕沈夜……后来才……才喜欢。”林锐有些失语，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所以说。”卓扬放下一个定义：“人的感情是复杂的，你如果非得分他喜欢的是什么，那就是庸人自扰。比如你看我，我从来不会问我的男友，最早喜欢我是不是只因为我长得好看。”

然后扔了出去。

一个身体。

骨节修长，皮肤白的有一些过度，五官俊秀而精致的青年，往前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