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争呼吸一停。凌却敏锐地察觉了,脸上笑容越发愉悦:“你做出一副不能丢下我不管的样子,其实恨不能离我越远越好。你害怕我,讨厌我,大可不要出现。你却非要把我带到这个除了你没有别人的地方,然后又躲着我。怎么,你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怕我滥杀无辜,就把我困在这个地方。明明你也怕我,憎恶我……水无争,我倒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圣人。”
水无争无从辩解,在他手掌下发出呜呜的声音,摇着头示意绝非如此。
然而凌却不肯放过他,他的手越捏越紧:“真看不出来,明明是那么下贱的一个人。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强暴,也要把那孽种生下来。怎么了,那晚上被肏得很爽?我不在的这些年里……”他将膝顶入水无争两腿之间。水无争倚在门上,下意识分开双腿。凌却膝头一撑,隔着衣物抵在水无争私处摩擦。水无争被他熟悉的气息罩着,双眼所见其余都是昏暗的,只看见凌却熟悉的面容,身体颤抖之间,惯于承欢的私处悲哀地泌出水来。
水无争疑心这是蛊王又在玩弄他的心,可这念头刚浮上来,又被他自己狠狠地按住。水无争挡在门口:“别走,留在这里。”
凌却向里示意满屋子的狼藉:“你看见了?”他满是血污的手指了指自己:“我有病。”
水无争寸步不让:“我是大夫,你留下来,我给你治病。”
水无争忍住拔足狂奔的冲动,他一时怀疑,凤招并没能彻底杀死蛊王,狡猾的魔物依然寄身在凌却身上,要借用这具躯壳在人间作恶。
凌却偏一偏头,叹息道:“无争,怎么不靠近来?”
水无争全身发麻,不堪回首的触感一下子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复苏了。他强自稳着心跳,说服自己已不必再怕,小腿却依然迟滞,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这一步。
水岫大感危机,当日缠着水无争寸步不离。水无争惦记凌却,只好把他早早哄睡,出门往凌却房中去。夜间正早,凌却那屋子却是漆黑无比。水无争心里一悬,忙奔过去推开门。屋子里黢黑黢黑,隐隐约约看出空间里物事纷乱,歪七倒八。水无争骇然凝起灵息,借着掌心的灵光,看着黑洞洞的屋子。
凌却坐在乱纷纷的一堆破碎的药罐瓷器之中。露在衣袖外的手背上有新鲜的血痕,手掌朝着里侧,水无争瞧不见,只能瞧见从他指尖淌下来的血。
他第一反应不是扑上去,而是忍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凌却很少与人打机锋,水无争从不知道他的言辞原来锋利得像刀一样:“而你的凌弟,现在可是满手血债,凌辱同门,屠戮亲友,这一切都已发生了,再也变不了了。你还妄想他能回到过去?我来告诉你,永远也不能。我对你的那凌弟——凌门的凌公子,他们的那个师兄,已经腻味得很了!谁说我只是被蛊王所趁,受它附身而已?那蛊根本就种进我血肉里,钻进我骨头里,死死长在我心里。我想杀人!杀你,杀他们,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的凌弟!”
他还没说完,却突然止住,将手从水无争的脸上移开。
他低头审视自己的手掌,那里粘稠的血液被满掌透明的液体冲淡了。凌却又看水无争的脸。微光之下,水无争半张脸都是他染上去的血污,而正从血污的痕迹上淌过的,是他的泪水。
水岫别了别脸,躲过水无争的手:“最重要是多重要?比我还重要吗?”
水无争忙拿两掌温柔地捧住儿子的脸,与他贴贴鼻尖儿:“怎么了呀岫岫,还别扭上了?”
水岫倔强地撇一撇嘴,摆出不高兴的姿态来:“分明就是坏蛋叔叔。爹爹将我当小呆瓜来骗。”
连凌却也没想到他这样淫荡,瞬间蜜穴间渗出的淫水便打湿了他膝头。凌却弯唇,在水无争耳边道:“……敏感成这样,该有多少人肏过你啊?”
水无争靠在门上,已失去了辩解的意图。凌却问的又有何错?这些年里,他不知道被多少人,多少魔族乃至魔畜占有过,甚至放荡得没能拒绝自己亲生父亲的求欢,他有什么可辩解,凌却不愿与他同处,本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尝的浪货……看见你我就作呕。”凌却死死捂着他的半张脸,“水大夫,你连自己的骚病也治不好,又怎么给我治病?”
凌却那一双濡湿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手掌抚在水无争白净的面颊上。水无争感到凌却湿漉漉的拇指慢慢摩擦过自己的脸颊,挪过来,捂住自己的口鼻。他呼吸一窒,却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再躲。
凌却抹了他一脸血污,捂住他的呼吸,压着他柔软的嘴唇,只留下黑夜里一双与自己对视的眼睛。
他含着笑,轻声问:“你怎么给我治?你这个虚伪、下贱的荡妇。”
凌却在黑暗里等着,等了他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水无争始终站在门口,走不动,逃不脱。
凌却站了起来,衣衫下摆拂过满地的碎片。他踩过它们,闷闷的裂纹生长的声音,好像将水无争的心割开一般。
凌却走到他面前,话语轻得就像一声叹息:“那我走了。”
凌却坐在黑暗当中,温润的脸竟生出几分诡谲之意。他甚至唇角含笑,凝目漫不经心地看着水无争。那幅样子,当真像极了蛊王。
水无争退了一步,涩声问:“你是谁?”
凌却轻柔一笑,似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好生有趣:“水哥哥,连你也不认得我了?”
水岫向来乖巧,很少做出这样可爱的情态。却不知这一幕幕生动表情落在水无争眼中,俱让他想起凌却年少童稚之时,当真是又爱又痛,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你不是小呆瓜,你最聪明了,我知道……”
水岫埋在他怀里,闷声道:“到底是谁更重要一些啊?”
水无争苦笑,无奈说:“别为难爹爹了,这叫爹爹怎么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