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昨晚上,人标枪队的就送来了战书,队里的人一看,个个摩拳擦掌的就去应战了,挺晚的了,两队人马才到齐,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个当事男生跟俩斗鸡似的,一言不合就啄了起来,后来大家推搡着,算是彻底开打了。
赵亚历跟在安万江山后面,躲着往脸上招呼过来的拳头,大家都是练体育的,拳头挥着都带风,一时间场面整得还挺触目惊心,赵亚历顾念着人家都是练标枪的,不跟他们在胳膊上见识,就一个劲儿踹他们肚子往上腹肌最硬的那块,能把人踢摔,但不至于受伤,挺好。
安万江山就不一样了,跟喝了上面两只斗鸡的血一样,整个人打架的时候叽里呱啦乱叫,净引人往他那去,赵亚历拉着他胳膊躲了几个拳头,结果这没头脑的一个劲儿还往上冲,拉都拉不住。
“诶,看,扔棍儿的那帮来了。”
赵亚历也收敛起玩闹的心思,瞅着那边一队人进了训练场。标枪组的,穿着蓝白颜色的背心短裤,排得齐溜儿跟在他们任教练后面,个个儿趾高气扬的,拿鼻孔看人。到了他们的场地,队员们都自觉排好队热身,活动,再一个个拿枪,投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人家教练就管在那站着评定每个队员的表现,跟旁边跳高组怒吼的陈教练形成了鲜明对比。
“装得真他妈像啊,也不知道昨晚上挑事儿打架的是哪个队的逼?!”
“牙补得不错,下午单足跳,跨步跳,加速跑,高抬腿跑加左右脚前掌支撑跑啥的通通整一遍吧,下周就是考核周了,自己也多操点心。”
说着,就在赵亚历抱头哀叫的悲鸣中离去,王教练喝着茶,露出了然的笑容,傻小子,打架把牙打坏了还敢骗我说是摔的,真该好好收拾一顿了。
下午,偌大的操场上照常进行训练,赵亚历穿着训练的短裤背心,在直线跑道上来回穿梭,汗水从身上的每一处都渗了出来,熟悉的感觉蔓延在四肢骨骸,赵亚历热爱跑步,他跑起来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在无限生长,和风一样。
基地里的培养的学生很多,因为运动本身的种类就很多,赵亚历和安万江山都是16岁被王教练挑进短跑专攻组的,现在快三年过去了,当初青涩的毛头小子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健硕专业的运动员,当初战战兢兢唯教练马首是瞻的小哥俩现在也混成了圆润光滑的两根老油条。
回到了基地,赵亚历人缘好得不行,跟队里的哥们儿们一个接一个打着招呼,冷不丁王教练那熟悉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哟?大红人儿回来了?”
第二天早晨,每个队都要出操,魏文墨的脑袋伸出去的老长,瞅着短跑队那边,突然发尾的小啾啾被好友扯了一下,刘非低着头,恨恨地骂着魏文墨
“历崽?崽崽你在么?”
“崽,你是不是可疼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你出来见我吧,你打我好不好?嗯?”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当时想帮刘非来着,谁知道你就冲上来了,你就算给我一百个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打你啊呜呜”
根据安万江山描述,他们几个把那俩人打得不轻,后来保安大爷发现他们了,五六十的人了跑起来飞快,冲过来就准备抓几个臭小子,好在他们身手好,大鹏展翅一样翻过了围墙回了学校。
赵亚历面无表情的听着,最后半夜给老王头请了假第二天去补牙,晚上终于睡下的时候,他才分神想了想打他那人,摸着自己的右脸,清晰地感受到刺痛那一刻,他才有点清醒
魏文墨这是打我了?
小眼镜旁边还有个人,看样子也是标枪队的,只不过刚才低调的很,这人掐着安万江山的腕子,隐忍着和三人纠缠在一起,安万江山怒气更甚
“妈的,力气还不小,来啊,看是你劲大还是你爷爷我劲儿大!”
赵亚历这才分出神看了眼和安万江山角力的人,看清了是谁,整个人也就没什么劲儿了,倒是拼命拦着自己的好友,就在安万江山的拳头挥出去,对面的拳头也挥过来时,赵亚历跟魔障了一样,挺身而出挡在好友面前。
赵亚历捂着脸坐上了回基地的公交车,他拿出手机,娴熟地给死党发了条信息
:吾儿亲启,牙补好了,花了为父半个月的生活费,牙疼,心更疼。
发出去没多久,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安万江山的回复
正紧张着呢,突然从天而降一碗酸辣粉,全泼在安万江山身上了,酸辣粉的热气和香味刺激着每个人的感官,大家都暂时停下了动作,只有安万江山,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拳头还举在空中,像个无知的大猩猩,他颤巍巍地抬起头,盯着前方几米外甩他酸辣粉的小眼镜,怒吼着
“操你妈!浪费粮食!老子今天打死你个鳖孙!!!”
赵亚历听着死党吼出来的话语有点想笑,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大步冲上前试图抓住暴走的大猩猩,可这公猩猩实在生气,几步就到了人家面前,小眼镜也是标枪队的,谁怕谁啊,撸起袖子也准备硬拼,赵亚历拉着两人的胳膊,被两个大汉拽得晕头转向的。
安万江山往地上啐了一口,依旧恶狠狠地盯着那堆蓝白色儿的小人,队里的其他人也骂着,望着,直到教练来了才散开练习。赵亚历来回瞅了瞅,瞅见了那个修长的身影之后才小跑过去跟上了同伴们。
基地里男生太多,大大小小的摩擦也多,大家都觉得自己队的项目是最牛逼的,自己的教练也是最好的,一群大老爷们被圈的久了,比来比去的,最后一点小事儿就能让两个队里的人出去约架。
说来也奇怪,短跑和标枪,一个径赛一个田赛,八竿子都挨不着的两队愣是因为一个基地外面的女生结上了怨,故事实在是太俗了,女生同时好了两个基地里的人,正好一个标枪,一个短跑,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事情败露,女生跟两人断了联系,倒是留下了两队小肚鸡肠的大老爷们干瞪眼。
累了,倦了,便可扎根在挥洒了汗水的跑道上,大家都喜欢这么做,在跑道上永不退场。面前拢上一层阴影,安万江山来了,穿着他的明黄色骚包训练衣,胳膊一伸便把好兄弟勾过来,一边锁着赵亚历的脖子,一边粗犷地抚摸着那寸头,等闹够了,又一把把人推一边去,故作嫌弃地骂着人家
“嗬,你这臭汗,流我一手,脏不脏啊你!”
赵亚历翻了个白眼,刚准备上前反击,安万江山突然就瞅着一个地方不动了,他扭过头,表情变得愤怒狰狞,用胳膊肘怼了怼死党,恶狠狠地说着
赵亚历心中一凛,立马换上一副诚恳的姿态,转过身就摸上了王教练没拿茶缸的那只手,整个人的表情也瞬间切换到泫然欲泣
“我...王教练.....是的,我回来了,您的辛勤栽培的孩儿如乳燕投林一般回到了您的身边,我知道您不满我因为病假缺席了上午的训练,可我保证,我的心是和大家伙儿一起的,大家累,我也累,您累,那我更.....”
王教练整个人的表情就像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那个表情包,只不过看着的不是手机而是面前的赵亚历,他抽回赵亚历握着的手,捏着面前这小子的脸,凑近看了看臭小子补的牙,最后点点头,慈祥地下达了指令
“崽,你听我说啊,你倒那之后我就想冲过去啊,可你那帮弟兄不让啊!把我和刘非按着打啊,我挣脱出来之后你就没影儿了啊!!”
“历崽,你理理我啊,我身上可疼了,保安大爷还拿手电筒锤我头,我好难受啊崽崽!”
无人回复,魏文墨忧伤地望着厕所窗外的明月,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手劲儿,他痛恨为什么举铁是自己每天必须的训练内容!
魏文墨此刻很忐忑,说真的他自己刚刚结束了追妻火葬场,男朋友目前还半冷不热的溜他,这还不到一周的时间,他竟然把自己的宝贝打了?!
那天晚上他回到宿舍,不知道给赵亚历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短信,可这人就是不回,魏文墨气得想哭,偏偏旁边的好友刘非还安慰他,这次没发挥好没事,下次好好打回来!魏文墨听了之后自己裹紧了小被子,在被窝里更想哭了。
他趁着大家都睡熟了,偷偷跑到厕所里给赵亚历发语音
“砰”得一声,赵亚历倒地,安万江山追过去看,搂着捂着嘴的赵亚历朝那边混战的人群大吼
“弟兄们!!他们把赵儿的牙都打飞了!!今晚不干死他们不罢休!!”
大家伙一听,这还得了,顿时几个汉子就朝着小眼镜和出拳那人围了上去,赵亚历因为负伤,被安万江山揪着领子扔回了学校。赵亚历回到宿舍,发现自己的右边靠里的牙确实被打出点问题,但牙还在,哪飞了?他捂着脸打开手机,发现里面好几条未读,统统看完之后赵亚历等啊等,不到一个小时把他的兄弟们等了回来。
:滚蛋。补好了就回来吧,老王头今天专门等着练你呢。
赵亚历瞬间觉得牙更疼了,他看着死党发的贱兮兮的兔斯基表情包,有种想要怒吼出声的冲动,他不安地在凳子上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了那几条语音,听完之后,赵亚历有点渴地舔了舔唇,心情却没有再变差,他哼着歌,等着到站下车。
海棠国家青年运动基地是整个海棠市最大的训练基地,他们专门招收来自五湖四海的优秀体育特长生,这些学生早已在各类比赛中拿过奖项,有的小小年纪就得到了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评定,他们被基地里的金牌教练们逐一挑选测试,有潜力的就被带回基地里作为为国争光的好苗子培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