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说!”
沈辨玉佝偻着身体,双手环抱住肚子。
何纤如咬牙切齿,“给我继续打!打落为止!”
奈何没跑两步,就被人拖住身体按回原处。
木板正要朝他小腹击去,他奋力挣脱钳制,背过身双手护住肚子,一板子狠狠敲在他腰间,将他打得扑到碎石子路上。
临摔倒,他仍死死护着肚腹。
“我没有。”除了连番否认,沈辨玉不知如何辩解。
“哼,还敢狡辩。快将那奸夫招来,尚能留你一命。”
“我没有。”沈辨玉开口,仍是先前那一句。
“无妨,只望公子不要怪老生逾矩。”
看苏嬷嬷慢慢靠近,沈辨玉没了办法,暗自吸气,只得恳求她摸不出来。
苏嬷嬷伸出皱巴巴的手,沿沈辨玉小腹一圈摩挲片刻,眼神像刀子一般劈来。
卫淮舟目视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狠狠一动,强烈的头痛袭来。
他们相互扶持,跌跌撞撞不知走出多久,沈辨玉摹地双膝一软,实在撑不住了。
“少爷你伤着哪儿了?”春蝶焦急查看,沈辨玉一脸苍白虚汗,似在忍着什么巨大痛苦。
春蝶一直被押在隔院,此时流着泪奔过来,小心扶起浑身发软的沈辨玉。
“少爷,少爷你撑住……”
沈辨玉笑着,那笑却到不了眼中,他轻声呢喃,似在自说自话,“我撑得住,我没事……”
苏嬷嬷解释道:“说出来恐污了将军耳目,此子乃后院姬妾之一,因不得恩宠便与人私通怀了孽种,我们想让他招认了那人,一并处置。谁料他口风甚严,故而让将军看了笑话。”
卫淮舟拧着浓眉,挥之不去那种不快感觉,“本就是旁人硬塞过来,我无意收用,他既与人有私,便放他去吧,何苦伤害性命。”
苏嬷嬷迟疑,“可是……他令将军蒙羞。”
沈辨玉高声道:“我所言句句为真,你们偏偏不信!可笑我一番真心,却落得污名加身!”
何纤如双目圆瞪,咬牙切齿道:“鬼话连篇!给我狠狠地打!”
沈辨玉粗重喘息着,已无力再躲,闭眼等着板子落下,心上一片哀凉,恨不得就此了结性命。
“放屁!”何纤如一脚踢他肩上,沈辨玉重心不稳,朝一边摔过去,清楚听到骨节裂响。
他歇斯底里叫道:“我没有骗人!是将军的!我没有骗人!”
苏嬷嬷抬起眉毛,示意暂停。
沈辨玉支吾道:“从……娘胎里带的,不碍事。”
“是么?那是我孤陋寡闻了。”
何纤如跳出来,“之前不见你喝药,突得就得了病?必然有鬼!”
板子快落下来,沈辨玉咬牙就地一滚,躲开袭击。
何纤如骂道:“你们没吃饭?连个不男不女的恶心玩意都拿不住,再不行待会一并罚!”
侍卫们不得已使了全力擎住他,沈辨玉实在无法逃脱,只得大喊道:“孩子是将军的!不能落!”
侍卫将他从地上重新架起,一板子又要拍下去,沈辨玉死命扭身,拍歪在了腰侧。
虽是如此,仍疼得很,瞬间便直不起腰来。
何纤如几步走过来,抓住他头发一连甩了好几个耳光,尖指甲在净白脸上划了一条血痕,嘴角也破了皮。
何纤如猛地起身,“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他肚子里孽种打下,看他还敢不敢如此硬气!”
苏嬷嬷用盖碗拂去茶沫,默许了她的命令。
眼睁睁看侍卫拿着木板靠近,沈辨玉猛地挣开押着他的仆役,想要逃出内院。
沈辨玉心知漏了陷,忐忑等她下文。
苏嬷嬷严厉道:“公子好大胆子。”
何纤如冷笑嘲讽,“我说什么来着?这贱人十足淫荡,竟敢背着将军与人偷欢,还怀上孽种!”
一撩开他下摆,一眼便瞧见他双腿间一片刺目血色。
不知哪来的力气,春蝶强忍着泪,将虚脱的沈辨玉背到背上,弯着腰往前快步走。
“没事的,少爷,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你忍着些……”
春蝶架起沈辨玉,比她高半个头的人轻得可怕,她不需要费大力气便能扛起。
“我们走,离开这里……永远、永远都不要回来……”
春蝶双眼模糊,一步步带着沈辨玉往外边走,“好,不回来,咱们再也不回来。”
卫淮舟摆摆手,“看他年纪尚轻,虽与我无意,总不能让他今生独守空帷,不必追究了。”
何纤如暗唾了他一口,“算你好命。”
沈辨玉听到卫淮舟说未碰他的话,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是……”
“你们在做什么?”低沉声音夹着薄怒陡然闯入,在场之人皆停了动作。
沈辨玉睁开眼,看向卫淮舟,双目里满是灰蒙。
卫淮舟被他看得心中莫名怪异,脑海中乍现几个残影。再看他形容狼狈,陡生了一股焦灼怒意。
“若是将军的,为何你要指使春蝶潜逃?她数次典当东西,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些贵重之物又从何而来?”
沈辨玉嗓子喊劈了,哑声辩道:“是从前赏给院子里的东西,每人一份。孩子是将军的,我句句属实。只因府中无人肯信,我只能离开!”
“诡辩。”苏嬷嬷说话掷地有声,“你为何不细想,所有人都不信是因为本就为假。将军不喜男色人人皆知,你根本无时机与他接触,都到了此番境地,仍是不愿意说真话么?”
苏嬷嬷语气还算温和,“是不是安胎药,我自有办法探查。你与春蝶住在疏竹院,未有旁人,若是安胎药,你俩之间必有人有孕,若不是,自然最好。”
沈辨玉后背淌下冷汗,听苏嬷嬷继续说,“春蝶么,我方才摸过了,没有,接下来便是公子你了。”
沈辨玉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怎敢劳烦嬷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