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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歌】清风愿(二)(第1页)

好在世上总不缺少不知当地情况的好人,只见一把陌刀不偏不倚拦住周清愿面前,刀锋冷冽,着实渗人。如果不是及时停下,他可就变成两半了,周清愿回头吼道:“谁啊?很危险的好不好!哪有把刀这样扔的!”

听到周清愿的声音,晏冰立即停下,回头一望,她师父身后有一高大身影,冷冷道:“登徒子,人人得而打之。”本以为会动手打架的两人,互相看清面容之后,均倒吸一口凉气,各自退了一步。晏冰这才知道,这位打抱不平的苍云军人和她的师父是旧识。

按理说叙旧这种事,一般都是去风景秀丽的酒楼,叫上两壶好酒,畅谈一番才对,这两人倒是从简,茶摊就打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爱管闲事呢。”周清愿撑着脸笑嘻嘻的打趣着燕衡,然后晏冰也以同样的姿势看着他,不过表情很严肃就是了。

师徒两手牵手去买衣裙,看到各式漂亮华美的小裙子时,周清愿简直眼花缭乱,恨不得将店里搬空,全给自家小徒弟买下来,但碍于钱囊羞涩,只能想想罢了。

对于自家师父的审美,晏冰简直没眼看,就连老板都用奇怪的目光审视两人,如果会觉得不妥,为什么店家要做这样的裙子啦!她师父喜欢的裙子真的短,但是周清愿就是如此坚持,轻飘飘的短裙配上长歌门的白纱长袜是绝配!

“不要,不要,师父我不要。”站在柜前,晏冰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现在就剩师徒二人,晏冰想了想,终于问出了她一直都想问的事。“师父,我们北上的时候,但凡听到战事,你都会去战场找人……师父你喜欢的人,是军旅之人么?”

周清愿闻言一惊,手中的汤勺滑落在碗。晏冰在他眼中,一直是乖巧伶俐,娇憨可爱的小徒弟,这突然说出一句挖到他心里的话,自然是被吓到了。

望着一脸期待的小徒弟,周清愿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个小东西,怪会联想的。”

晏冰此时已十分确定自己师父的执念所在,但燕衡如何想的她是真不知道,但白天看到燕衡的身手非常好,现在被轻薄也没用陌刀砍人,至少他师父没有生命危险。

“君君,回来那么久都待在师门很无聊吧,师父带你去扬州玩玩呗。”吃着小徒弟做的精致点心,周清愿如此提议。那么多曲谱书籍,看都看不完,晏冰倒不觉得无聊,只怕是师父快闷坏了。

晏冰把手中的书本一合,笑道:“好啊师父,那么我们就去走走吧。”

整个师叔辈一片哀嚎啊,都觉得晏冰对周清愿实在是——太宠了!

“师父,你答应过我会边吃边聊的,关于你的心上人。”晏冰吞下了身边小姐姐剥好的葡萄,现在就是见证真言酒威力的时候了,老实说晏冰并没有十足把握,但她的确小看这种酒了。

周清愿微微一笑。“心上人……便是眼前人啊。”

晏冰和燕衡同时瞪大了眼睛,可喝醉了的周清愿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这荒唐的事实就跟梦境一般,更何况当年没有出声叫住燕衡成了遗憾,致使此人千百次入梦,他已分不清了。

晏冰看周清愿已有醉意,便向他怀里拥着的两个姑娘使眼色,自然是以金主的主意为首,她们左锤一把,右推一阵便从那边脱身到了晏冰旁边。

真言的确好喝,同样后劲十足,周清愿此刻头重脚轻,意识却未尽散,有飘飘欲仙之感,忽见小厅中,唯独他没有美人,自然不依。“诶?我的美人呢?”他见自己小徒弟那边入众星拱月一般拥着好些姑娘,心里嫉妒不平,跌跌撞撞爬向燕衡那边,栖到中间,一边搂住一个,好似对徒弟展示自己的战果一样。

晏冰笑嘻嘻道:“师父,你那算什么呀,我还能坐在美人的怀里呢。”说着便爬到了一个小姐姐的腿上,靠在怀里,小脸一扬,大有挑衅的意味。

老鸨狐疑的瞧了晏冰一眼,她倒不担心赖账,毕竟一袋金珠子呢,但金主毕竟是个小女娃,还是得问清楚才行。“小祖宗啊,那酒……”

看出对方的犹豫,晏冰摇头道:“我不喝,是给燕将军和我师父的。”

“那便好,还请稍等片刻,春香,快过来,领三位贵客去拾花厅。”说着老鸨便去吩咐后厨了,另一名年轻的窈窕女子赶忙过来招待。

燕衡正要出声制止时,晏冰已将自己的小钱袋往桌上一扔,豪气万千。“不过就是一顿花酒,徒弟还孝敬得起,就怕燕将军和师父不过嘴上说说,不敢笑纳。”

周清愿是最受不了激将法的,这点不止晏冰明白,燕衡也很清楚,所以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娃要撺掇着师父去青楼喝花酒?

与其瞎想倒不如眼见为实,于是他们就到了刚刚开门准备做生意的醉月楼,这军人和文人墨客谁来都不奇怪,饶是见多识广的老鸨也傻眼,尴尬笑道:“哎哟,这是什么事啊,头回见一家三口来逛青楼的。”

“嘿,果然漂亮的花儿都扎手。燕衡你还握着我的手,到底是谁占便宜了呀?”这是周清愿的惯用说辞了,好似燕衡也习惯了,瞥了他一眼,将手拿开,道:“伙房的林大娘,你也说是美人。”

周清愿揉了揉手腕。“当初跟着你每次挨打过后,林大娘可是我唯一的念想。”继而又捧住晏冰的小脸,笑道:“这么多年也不知她是否还在伙房,要不然可以领着君君去吃上一顿,林大娘那厨艺,称得上当世无双。”

晏冰静静看着周清愿,任他揉弄,从被师父捡到,两人便一直相依为命。记忆中的师父没有难过的时候,也没有认真的时候,总是捉弄人,调戏姑娘,然后笑得没心没肺。战场那等流血哀嚎之地,有他在的时候,好似一抹亮色,虽叫人无可奈何,却也能在万千痛苦中一笑。

周清愿一去多年,人却没变。

都已经在师门里被尊为师叔师伯的辈分了,还经常约着年轻弟子去偷看漂亮女弟子,简直没个正行,如此胡闹的一个人,教出来的徒弟反倒规矩,小姑娘名叫晏冰,年纪虽然不大,但资质很好,又知理懂礼,做事从未出过差错。

晏冰那小家伙,是周清愿在外游历的时候捡来的,大家都明白,如果没有这个徒弟,这祸害早该活不下去回来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正因为周清愿不太靠谱,所以晏冰才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定,必须学会各种技能,照顾好师父。

燕衡心想:这师徒两,还真是一模一样。

饮了口茶,燕衡淡淡道:“你也没变,依旧不正经。”

“我只对美人不正经,像是我家小君君,还有燕大美人你啦。”周清愿轻轻在晏冰的小脸上一摸,不规矩的手还想往燕衡的下颚上掐,自然是被一把摁在桌上,就苍云军那手甲,看着都重,也亏她的师父耐打。

周清愿拎着轻飘飘的小裙子,笑得像个孩子。“要嘛,要嘛,超可爱的。君君,买吧,买吧!”最后败于自家师父的痴缠和撒娇,不堪其扰的晏冰,昧着良心点了头。

哪知衣裙刚到手,周清愿就要晏冰换上,那种轻飘飘的短裙子,她可从来没尝试过,暂时也不想尝试,当即就拒绝了。知道自己师父不会轻易罢休,晏冰逃出店外,周清愿立刻追了出来,手里还挥舞着小裙子。

街上就出现了这一幕,一个拼命奔逃的小姑娘,后头跟着一个拿着裙子,又笑得轻浮的长歌弟子,嘴里还喊着小美人别跑啊,被大爷逮住你就惨了之类不堪入耳的话语。可是街上来往行人虽多,却无人来管这事,毕竟长歌门的人一向声誉颇佳,贸然出头不知水深,总是不好。

晏冰四处躲着师父的虎摸,知道周清愿又要含糊混过,连忙说道:“师父,我可是你亲徒弟,有话不同我说,还和谁说呀?君君现在长大了,有些事可以听师父说的了。”只有和周清愿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晏冰才会展露如此模样,师徒两在外漂泊时相依为命,早已是彼此无法替代的重要之人,便是如此,周清愿也将心里的那个人藏得很深。

周清愿揉着徒弟的小脸,仿若一个白白糯糯的小汤圆,手感着实是好,一时竟停不下来,笑道:“嘿呀,我的徒弟真可爱,大唐第一可爱!君君,师父攒了些钱,今天带你出来就是买衣裙的,然后我们再去吃顿好的,好不好呀?”见小徒弟一脸不高兴,周清愿继续说道:“师父和那个人的事,边吃边说给你听。”

“嗯!”看到徒弟花朵一样漂亮的笑容时,周清愿总算明白老父亲的心情了。

对于陆松峰的抱怨,晏冰歪了歪小脑袋,颇为忧虑的说道:“师叔你们个个都出双入对,就我师父还是一个人,他也老大不小的了,多出去走走瞧瞧,说不定我就有师娘了呢。”此言一出,陆松峰竟无言以对。

晏冰清楚师父就是和她的师兄们凑在一起瞎闹师姐,没啥其他想法,往年在外面的时候,他也没少调侃姑娘,正因为这样,姑娘们才觉得周清愿虽然有趣,却浮躁得很,并非终身之托,把小晏冰愁得啊。现在落叶归根,扬州又离得近,是该好好放开手脚,帮师父物色一个了。

晏冰撑着下巴看着对面兴冲冲的师父,一方水土一方人,这江南出美人,的确是公认的事实。虽然她的师父总爱胡闹,但皮相着实不错。

晏冰看燕衡听了自家师父的心意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好出言相问,便向旁边的姑娘说道:“小姐姐,再喂我一颗。”见姑娘一双玉手拨好葡萄皮正要送过来时,晏冰歪头一躲,淘气的吐了吐舌头。“手喂的不吃,用嘴喂我。”这番话不止吓呆了准备投喂的姑娘,同样也吓到了对面的燕衡,感叹这小姑娘不愧是周清愿的徒弟。到底青楼都是销魂窟,晏冰留下的姑娘们又聪慧机敏,另一个姑娘从后面环住晏冰,将剥好的橘子衔住一角,以嘴喂入晏冰口中。

小女娃对自己师父和懵了的燕衡做了个鬼脸,好不可爱。“师父,我的美人可是用嘴儿喂的哦。”

周清愿眉头一皱,酒劲上来催得他脸颊绯红,星眸迷蒙,平添了几分艳色。“我的燕大美人肯定是不会这样喂我的。”即使是梦里,燕衡始终是燕衡,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呢。“所以啊……”周清愿抬起酒杯仰脖喝下后,直接吻上了燕衡,将酒哺了过去。“君君,我用嘴喂了自己的大美人哦。”

周清愿哪里肯认输,但搂在左边姑娘娇小玲珑,只怕要把人家给压坏了,右边搂的这个正好,便摸进了燕衡怀里,后者僵得跟木头一样,完全搞不清楚这师徒两玩的什么。

二人在扬州初识之时,每当周清愿被打伤,燕衡总是由得他坐没坐相,廊下靠着他聊天。骤然重回熟悉的怀抱,周清愿也是一愣,自然而然的放松力量,找最舒服的地方窝着,咕哝道:“这个梦当真奇怪,我居然和君君在喝花酒,你也在这里……你也在……”说着周清愿突然抬起头来,搂住的燕衡的脖颈,贴了上去,另一只手则逐一摸过各处眉眼。

面对周清愿如此主动的亲密行为,燕衡虽是面无表情,却也没有将他丢开,就这么看着他,本来陪在旁边的姑娘,已不露痕迹的退到晏冰那边去了。“燕大美人,你别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害怕……”说着周清愿便将自己的唇贴上了燕衡的眼睛,强迫他闭上了眼睛。

因晏冰先露了财,老鸨自然选楼里十几个出色的姑娘过来,均是年轻漂亮,最后留下了五个,有两个陪着周清愿,有一个给燕衡斟酒,还有两个是给晏冰剥水果的。

美人在怀的燕衡会怎样晏冰不清楚,但她清楚自己的师父,会讲话的漂亮姑娘,左一杯右一杯的敬酒,他哪里拒绝得了,酒量又差,一会儿便醉了。

青楼历来是情报云集的地方,虽是扬州姑娘,却也听说过北方的苍云军人皆是大酒量,今日见燕衡喝着真言酒,竟无半点醉意,着实惊叹。

“别说虚的,包个清净的小厅,喊七八个漂亮姑娘过来作陪。”晏冰吩咐完又把老鸨拉过去,掏出自己的小钱袋,竟是半袋小金珠子,刺得老鸨眼睛只发光。“是否留夜再说,姑娘务必要聪明漂亮的,还有你们酒楼都该有好酒吧?”

“嘿哟,我的小祖宗,我开的不是酒楼,是青楼啊。”老鸨强调完自己的生意宗旨后,接着笑道:“这一带若说好酒,自然是我们醉月楼的‘真言’了,入口留香,醇美异常,达官贵人都常派人来买呢。不过就是后劲颇大,喝了无有不醉,尽皆酒后吐真言,因此得名。”

晏冰不曾想花酒竟还有这种名堂,倒是长了见识。“那就这个吧,再来些下酒菜和水果。”

若是故人,若是叙旧,为何师父与师叔们聊天的时候,却不曾有过如此轻松的笑意,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一般。晏冰看了看周清愿,又瞧了瞧那苍云军人,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

“师父,燕将军,今日你们故人重聚,我这个做小辈自该请客,这茶摊闲话几句倒是无妨,但畅谈一番还需有酒有菜才是。”一个小娃娃娓娓道来,竟说得头头是道,颇像个小大人一般,着实令燕衡惊奇,这小姑娘倒是和她师父半点不像。

周清愿见自己徒弟小小年纪如此担当,确实给师父挣足了面子,但比起这么懂事成熟的晏冰,他更喜欢那个会闹会抱怨的小家伙,玩心一起,将手按在那头柔软的秀发上狠揉一番。“若是师父和燕将军要喝花酒,你也请客吗?”此言一出,桌上另外两人均是一愣。

陆松峰一直觉得周清愿这人,有一个无人能及的优点,那就是运气特别好。

长歌门是大唐三大风雅之地,对弟子要求极其严格,偏偏他就遇上了一个好玩又不管人的师父;就是调戏师妹,偷看耍混这种事,凭着一张好皮相,也有些许优待;后来收个徒弟吧,琴艺剑术,煮茶烹雪,都是一点就通,还很尊师重道,白白捡到一个大宝贝。

看到踩着小凳,忙活着给师父做茶点的晏冰,众人对周清愿无一不露出羡慕嫉妒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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