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晚:“你们两个未婚男女游玩,我跟着,不太好吧?”
姬淸澜:“谁说只有我们俩的?还有他家世交——兰小姐,她要见你的小狐狸……”
星晚:……
姬淸澜垮下小脸,继而又道:“明日,我约了申小将军出城骑马!”
太子妃来了精神,她妹妹长进了啊,竟敢主动约申祖峒了!却又听她对星晚说:“晚姐姐,明日,你可要陪我一道去啊!”
星晚摆手,“我去做什么?不去不去。”
太子妃嫌弃地看着星晚,“你在宫中,父君亏了你吃喝吗?以前,也不见你喜欢这些油腻菜色。”
星晚放下筷子,咽下口中食物,才说:“太子妃你不知道。父君坐月子,我为了哄他喝那些没滋味的汤,也跟着吃了一个月的寡淡饭食。从前我是不爱吃这些,今日却觉得美味异常。果然,世上最好吃的还是——盐啊!”
姬五小姐笑道:“郡主你可真够孝顺的!”还有陪着公爹坐月子的!
姬五小姐喝着低度绿蚁酒,语带艳羡地说:“今日,知柏公主可真好看!与大理寺卿站在一处,也是天作之合、一对璧人!”
太子妃:“妹妹,你这是想嫁人了?依为姐看,前日来国公府提亲的刑部侍郎家的嫡长子就很不错,少年郎君,一表英才。”
姬淸澜撇撇嘴,“谁不知道,扈家是太子党。万一,日后姐夫殿下有个什么闪失,咱们俩姐妹不都要折损了吗?到时,咱们的老夫亲,谁来奉养?”
夏状元抬手摸了摸星晚的脸,缓缓的、迟疑的,将她抱进怀里,“郡主不必自责,那晚若不是你,在下早已身败名裂,哪有今日之荣?我自己做下的事,自然百死不悔。若真有事发那一日,请郡主不要为我伤怀。”
他捧住星晚的脸,“心动是真的,可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心动,便牵连到郡主。在下七尺男儿,能够承担一切后果!你且去谋划你的人生,在下必不会阻你……”
星晚用力抱了抱他的腰,说了声“保重”,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状元勾住她的手指,见她并不抗拒,大着胆子扯着她的手,贴上自己小腹,“是我作的孽,与郡主何干?”
星晚手掌下,是一道小小的弧度,不仔细摸,根本无法分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一夜本是救人,谁成想他会情动受孕。
星晚内心沮丧,“你要如何同公主说?”
星晚忙还礼,“驸马大安!劳你挂念。”她实在说不出祝他百年好合的话,便没再言语。眼神忍不住往他下腹瞟,四个月啊,穿着新婚喜服,倒是看不出来。不知道脱光了,会不会被知柏公主窥破天机。待会,他们就要入洞房了,怀孕的男子还能正常行人事吗?
只是一个眼神,夏君承便读懂星晚眼里一系列的意思。他忍不住又添薄红,好在天晚加酒醉,让他看不出变化。
夏状元遣走书童,让他在附近留意是否有人过来。
少年急道:“那怎么成?我的驸马爷,您可不能怠慢了公主……”
星晚眉心一跳,这是遇到新郎官,皇帝的新晋女婿、萧衍的姐夫了!
她下意识回头看,脚下却一刻不停的远离,偏偏让她看到夏君承黑曜石般的眼眸。此时,他眸中带着水雾,双颊通红,端的是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态。
女眷不似男子那般好斗,大多也心软,不愿灌他,待会人家夏状元还要入洞房呢,春宵一刻值千金!
新郎官敬过一圈,认下许多长辈、平辈、晚辈皇亲,便告罪一声,离开女宾席。
星晚吃得差不多,也听了不少京中趣闻,想出去透气消食。她便一个人在驸马府中闲逛。
因为公主嫁人,帝后特赦星晚可以出宫,与萧衍一起去驸马府道贺、喝喜酒。
按常理说,皇帝嫁女儿,皇子们是娘家人,不宜到新人府邸参加喜宴。但是,夏状元出身寒门,为数不多能够上京观礼的亲戚,一个比一个没来头。至尊担心委屈女儿,赏赐府邸、陪送高规格嫁妆,就连驸马府的下人都是宫中赏赐的。可以说,驸马府虽然称为驸马府,同公主行宫的区别也只是多了一个状元驸马和他的穷亲戚们。
大婚当日,夏驸马天不亮便率领迎亲仪仗入宫,先到文德殿跪听内侍宣读册封诏书,接受驸马册、印,再去尚书房,叩谢帝后恩典、听训,又去淑景宫叩谢公主生母贵妃娘娘得养育之恩,最后接了知柏公主,一起离宫。
太子妃:……
席面过半,状元郎夏大人前来女宾席位敬酒,他已然被皇子、朝臣们灌得脸颊嫣红,唯有一双眼睛油亮漆黑。
贵女们无不称赞:大理寺卿好相貌,即便酒醉亦有君子之态。琼林宴上,他收到三十多朵红绢花,都是此刻待字闺中女孩稀碎的心!
太子妃气极,“郡主已经成婚,”不仅成婚,还有君上、太子做入幕之宾,“你拉着她做甚?”
姬淸澜:“我也不想劳烦郡主!我明着暗着约了申小将军数次,都被拒绝。那日说起,公主大婚,郡主可能被放出宫。申小将军便说,不如一起出去散散心。星晚,好姐姐,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太子妃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刚说她妹妹长进,她真想将姬淸澜塞回母妃肚子,重新生一次!
太子妃未置可否,看了两眼星晚,又去数落自家妹妹,“说你呢,别跑题。你倒是想要什么样的夫君?”
姬淸澜揪着手绢笑,一副暴力侠女强装小女儿态的做作。
星晚喝了口茶水,“我说五妹,姐姐我在吃饭呢,你能不倒胃口吗?”
太子妃捶她,“你怎么不念点好?”
姬淸澜:“分散风险嘛,有备无患。我自然希望姐夫殿下千秋万代,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咱们家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吊在一棵树上。郡主,你说是也不是?”
星晚正在吃菜,忙不迭点头,“五妹妹说得甚是有理!”
夏君承摇摇头,“能瞒一时是一时,若是瞒不住,便实话实说……杀头还是灭族,在下都认了。”
星晚有点想哭,这代价太大了。可她自己亦是朝不保夕,能给他什么承诺呢?
她双唇嗫嚅,“封相说……会尽力救你……”她可真没用啊,自己闯出的祸事,还要不相干的人搭救。同时,知柏那么好的姑娘,也被她毁掉了姻缘。
星晚见第三人走了,才低声说:“喝酒伤身,你少喝点吧!”
身着大红婚服的夏君承,低头走近星晚,“今日不醉,如何躲过新婚之夜?”
星晚不由心疼起他,咬着嘴唇说:“是我害了你……”
四目相对之时,星晚生生刹住脚步。
既然看见了,便不好偷偷离开。
夏状元整了整衣衫,走近星晚,俯身一礼,“郡主闰好!自大理寺一别,你在宫中住的可还舒心?”
走出不远,来到一处偏僻的所在,听到男子的呕吐声。她没太在意,想是哪位来客喝多了酒。
没走两步,便隐约听到稚嫩少年说道:“大人,您快漱漱口吧,您这般难受,待会该如何入洞房?”
另一个青年叹息,“不入也罢……”
夏君承跨着高头骏马,身后是十二人抬的喜舆。公主嫁妆浩荡几里,他们夫妻仪仗进了驸马府,妆奁队尾还未出皇宫,简直铺满整个回家的路。
面对几辈子都没见过的泼天富贵,夏大人却高兴不起来。一响贪欢,使他留下孽根,今晚的洞房该怎样瞒天过海呢?就算侥幸过了今晚,之后五个月又要如何煎熬?
星晚虽然名义上与十七皇子萧衍一同入府观礼,实则并不同席。他坐他的男宾席位,她与太子妃、姬淸澜坐在一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