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晚心道:这个真没有。一切都是偶然的。他若知道,他的皇后、他心爱的宰相皆尽收我囊中,会不会活剐了我?哎呀,这样一想,若说我不是带着搅乱萧氏血脉的任务而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星晚只能实话实说,“臣女出嫁前,并未见过父王,也没得到任何人的授意。”
萧桓皱眉,“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他的女儿盈桦公主、知柏公主整日围着他转,他虽是帝王,更是疼爱女儿的父亲。萧桓膝下有十七个儿子,公主却只有三个。他对女儿的纵容远超皇子,甚至不舍得将她们远嫁,才会由着盈桦蹉跎至今。
室内,只有黄内侍与两名亲信侍从。
萧桓盯着下跪的儿媳,声音不怒自威,“你哑巴了吗?”
星晚叩首道:“罪媳拜见至尊!”
黄内侍:“若不是封相的意思呢?”
萧桓:“不可能!夏君承没有此等胆量。他马上便要成为朕的女婿,为何要蹚这趟浑水?”
黄内侍:“老奴也琢磨不透封相的用意。而且,太子那方面人脉,杂了些……看着竟像有君上家族的势力……”
萧桓快要疯了,“不准叫朕父皇!朕不是你父皇!”他竟然在自己儿媳身下喘息呻吟了一夜,被玩到几近失智。每每回味,还觉得对方是个漂亮的女妖精,期待再次相遇。他果然是贱,那么多人想爬上他的床,他却对辱骂戏弄自己的人念念不忘。
萧桓手指颤抖,指着小狐狸说:“它是哪来的?”
星晚抽泣道:“秋猎时得的。”
萧桓心中呐喊:秋猎,秋猎,我为什么要去秋猎!他盯着星晚问:“你与封相是什么关系?”
黄内侍:“至尊,请息怒!”
黄内侍跟随皇帝多年,萧桓对他也有三分薄面,“他们这群人不知道襄南敏感,需要避嫌吗?怎么一个两个甘冒被视作奸细的风险,写劳什子陈情书!他们陈的什么情?他们见过那小女子吗?”
黄内侍:“依老奴看,此事背后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黄内侍见至尊脸上异彩纷呈,忙命人去抢小狐狸。
星晚死死抱住爱宠,也是如今唯一的陪伴,哭得像个稚子,“它不是故意的,只是护主心切!它很乖的,不要杀它。求求你们!”
小狐狸感受到主人的悲切,在她怀里吱吱呜咽。
星晚喊声一出,房梁上忽然飞出一物,狠狠咬在两个侍从手上。他们二人惊呼不止。
萧桓也是一惊。
黄内侍老眼昏花,却第一个喊道:“哎呦喂,皇宫中怎么会有狐狸?”
萧桓闻听此言,神情又严厉起来,心知自己着了这小妮子的道儿。他沉声说:“星晚,朕劝你实话实说,不要逼朕对你用刑!”
星晚闭了闭眼睛,心说:该来的,总归要来了,躲也躲不掉。她低缓地道:“臣女确实不知是谁人高义相助。至尊您不妨想想,臣女人微言轻,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大人为我大费周章?我不过是被父亲随手扔掉的弃子,即便死在哪里,他也不会为我有一丝难过。”
黄内侍不等萧桓感同身受,立刻提高声音说:“好你个襄南郡主,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星晚心想:事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尤其男方父亲。她又磕了一个头,“臣女知错!请至尊息怒!”
萧桓喘匀这口气,“朕再来问你,你可知,朝中数十位元老重臣,联名为你写陈情书。襄南可是承诺他们什么好处?”
星晚哀怨地看了萧桓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至尊,您想想,我的父王都没见过我几面,怎么可能为臣女花重金打点各位元老?襄南王最是爱财,臣女小时候,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食不果腹。他会为我花一两银子?还重金……”
星晚心道:我能说,萧衍染指我哥,我又睡了太子,两厢扯平吗?
黄内侍见星晚不说话,温声提醒,“郡主,至尊问话,你如实回答便好。”
星晚内心哭泣:我没法说实话啊!她弱弱地说:“太子绝代风华,臣女情难自禁……”
南荀君上身后家族势力庞大,皇后外戚与太子一党联手,以萧衍的名义,集结数十名高官联名上书为星晚郡主陈情。
难得的是,死对头封宰辅的弟子们没有出面阻拦。而且,主审官大理寺卿亲自书写了奏折,陈明案情另有蹊跷。要知道,大理寺卿可是封相的得意门生,不久后便要尚公主,未来的驸马爷。他这个态度,众人不禁揣测封大人的立场。
如今朝中暗潮汹涌,党派林立,即便是太子被押,也不会有如此声势浩大的请愿了。星晚一个和亲郡主,怎会调动这样庞大的人脉?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星晚垂下眼帘,道:“不瞒至尊,襄南王有许多妻妾与子女。臣女长到十九岁,只见过父王四五面。”乃至,有的兄弟姐妹见面竟不相识。
萧桓平日雷霆手段,唯独对女儿百依百顺,听星晚这样说,非常不理解襄南王放着如花似玉的女儿不去偏爱,竟然十几年只见数面?
萧桓强压下对星晚刹那间生出的怜惜之情,又问:“既非授意,你为何新婚不久,便与太子有染?”
萧桓:“你还敢自称是朕的儿媳?你先嫁十七皇子,又与萧衍同胞兄长乱伦,导致他有孕在身。你万死也难辞其罪!”
星晚:“臣女领罪!”
萧桓冷笑,“你倒干脆!朕且来问你,你入京前,襄南王可曾授意你趁机淫乱宫闱,致使太子兄弟阋墙?”
萧桓眯着眼睛,“南荀也参与其中?”他阴恻一笑,“难得他与封相同仇敌忾。可是‘敌’的却是朕!黄内侍,传朕旨意,押解十七皇子妃星晚入宫,朕要亲自审问!”
黄内侍:“老奴遵旨!”
没隔两日,星晚被秘密押入宫中。女卒摘了她手脚上的镣铐,将她带入一间密室。
萧桓:“朕倒要看看,是谁胆敢忤逆朕,替那南蛮女子说话。”
黄内侍:“既然太子属意郡主,那……”
萧桓:“小十七挑头,他是能做出这等大事的人吗?这群老臣里,谁会给他面子?自然是太子授意。可是,封卿为何让夏君承上那样一道折子?”
星晚怔住,“我与封相并无关系……”
萧桓:“胡说!”没关系,你怎会在他床上?
星晚抬头与萧桓对视,发现他目眦尽裂望着自己。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失态。“父皇,您怎么了?”
萧桓心下烦乱,喝了声,“黄内侍,你们退下!”
黄内侍一愣,看看萧桓,终不敢违抗圣命,带人退出房间。
一时间,密室里只有星晚的哭声与小动物弱弱的悲啼。
闻听“狐狸”二字,至尊萧桓的神色变得古怪。他定睛细看,扑入星晚怀里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不正是那日早晨的红狐吗?
萧桓一直以为自己遇到了狐仙,不然哪个女子能将他这般孔武有力的男人压在身下?可是,见到红狐狸,他忽然惊醒,侵犯他一夜的竟是自己的儿媳——星晚郡主。她就是这样欺压太子的!
她还骂自己是“欠艹的老狗”!她在床上也是如此对待一国储君的吗?想到那些污言秽语,萧桓忍不住红了眼眶。
萧桓又从痛失爱女的悲伤情绪中脱离,眼神逐渐坚毅,“上拶刑!”
黄内侍身边两个侍从,取出一副竹夹板,将星晚的十根手指拶入竹片中。
还未收紧,星晚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大喊出声。
星晚也看出来了,萧桓爱女心切,似乎也不太能听别的父亲亏待女儿的事,她便捡着自己童年悲惨境遇来说,唤起对方的父爱,以求逃过一劫。
萧桓眼神柔和下来,“襄南王待你很苛刻吗?”
一旁的黄内侍心中一惊,心道这南蛮女子真是好手段,没说几句话便摸到至尊软肋,有的放矢攻他软处,实在厉害!他强行拉回话题,“郡主,既然不是襄南王指示,又是何人为你斡旋谋划?不然,大齐的元老,如何能认得你一个初来的郡主?”
萧桓一拍桌案,“你情难自禁,便要欺压太子么?”
星晚:“此事是太子与臣女两厢情愿,也不拘上下……”
萧桓一想到自己堂堂正正的儿子,被人压在身下亵玩,便无法释怀,“大胆!你还敢强词狡辩!”
因着此事,京中勋贵无人不知星晚郡主的大名。
十七皇子妃一夜之间火遍京师,就连酒楼茶肆、贩夫走卒都知道,上有封相一见误终身,下有申小将军弹剑饮血长歌,近来又出了个襄南郡主,一笑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至尊萧桓看到陈情书、大理寺卿奏折,震怒得摔了茶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