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维心想虽然父君对旃檀一如既往冷淡之至,但毕竟是亲生骨肉,总不会有所伤害,自己也可以放下心专心应对眼前的劫数。
乐无忧心中窃笑,这个虎头虎脑的小麒麟,竟然也想染指旃檀,怕不是之前一番设计,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他的身影迤迤然,随着旃檀的梦境从一团迷雾的修罗境移动到无比熟悉的玉镜台。
蒙维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堪一击,东寰一身银素的白衣,站在白雾中,犹如鬼魅般严厉质问:“你管这个叫‘疗伤’?”
他的言语已经克制,没有指着蒙维骂对方是在与自己的兄弟苟且,却能从他冰凉的声音中体会到尊贵的摩夷天君已经在怒意的边缘徘徊。
“父君!”蒙维顿了一顿,将怀中的旃檀抱得更紧,说:“父君就当是孩儿年少轻狂不懂事,一时气盛借着修罗境四下无人之时好奇心起互相缠绵一番……罢了,父亲宫中有乾坤镜,想必也将来龙去脉看得一清二楚,儿子以为,既然我真身是麒麟,兄长真身是白龙,也算是天……”
修罗境中环境类似魔界。不分白昼黑夜,终年都是灰蒙蒙的白雾与永不退散的黑暗,而在微凉的夜色中,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蒙维,你在做什么?”
那道声音高高在上,仿佛有种凌驾于天地之间的贵不可言。
那双一直渴望孺慕之情的眼睛因为优昙婆罗的毒性,正在释放出无限欲语还休的诱惑,哪怕只是一个微微的抬眸,便都是万中风情,不言而喻。
而那一身已经不成形状的素色天衣,已经包裹不住旃檀身体中的绝色风姿,若是在自己手指的动作间绽放一二,便是令人最为销魂蚀骨的愉悦。
心头的欲火快要吞噬东寰的理智,他的手指几乎已经嵌进旃檀颈后的那块逆鳞的皮肤中去,磨搓了许久,始终舍不得抽出手来。
旃檀正在摇头,想要道一声“无论爹爹做什么……”颈后被东寰所抚摸的那块肌肤已经滚烫发热,而东寰似乎是心知肚明其中门道,倏忽间在那处滚烫的肌肤上摁了一下。
“啊……”旃檀泄出一声轻呼,只是轻轻的触碰便已经让他浑身瘫软,猝不及防地跌在东寰身上。东寰毫不费力地接住柔软而滚烫的身体,护住对方的手臂将旃檀摆放在了一个稍微舒适的位置,听着对方柔软而急促的喘息,忽然心底一片荡漾。
不因色……不着相……心如止水……东寰默念着得证大道的心法口诀,却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任何一点。
“你不后悔?”
“不后悔。”
一切的心知肚明,都在不言中。
“哥哥,我来了……”,
蒙维的手,已经触摸到那片隐藏在胸口肌肤下的逆鳞。
乐无忧拼尽全力好不容易进入到旃檀的梦境中,没想到所见所谓每一处都能令自己气到吐血。
“?”
语气中的温存,令旃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平素高高在上的摩夷天君近在眉睫之内,那张足以令冰雪封存的面容上如今浮现出难言的热烈与暧昧。
一瞬间,旃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尚未反应过来,优昙婆罗的毒潮翻涌上前,心底一团情思缠绕,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东寰负手收拢在广袖之中,冰雪一般的面容上看不出是隐忍不发还是痛不堪忍。毒发之时的旃檀心里正难受,见到东寰那副淡漠到犹如千里冰封雪原的神色,怯生生地低下头,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是……是孩儿学艺不精,拖累了父君与弟弟……”
旃檀的声音像断线的风筝忽然没了下文,一双水盈盈的眼睛还没来得及落下泪,猛地一睁。
东寰的声音越说越低,已经让乐无忧恨不得自己是位唇语大师而不是杏林圣手。
一段漫长的静默,东寰只是站在玉镜台的床榻前,静静观望毫无还手之力的旃檀,旃檀的毒性渐渐已经无法靠封脉的方式克制,必须要更加强硬的手段纾解。
所谓强硬的手段,最直接不过,便是一场淋漓尽致的鱼水之欢。
东寰一声叹息:“你如今的反应,竟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剧烈。凭你那点微末的功力,如何能解。”
旃檀以为东寰又在责备他,低声嗫嚅:“让父君失望,是孩儿的错,孩儿先封住自己的灵窍稍事休息,大抵还是能自己解决此事。”
旃檀的言语中充满勉强之意。东寰眼见他如此情状,低声叹息道:“既然被我所遇见,想来也是命中注定。”
乐无忧眼睁睁看着东寰站在珠玉丰盈的床榻前,温柔地将旃檀放在榻上。
滚烫的肌肤触到冰凉的装饰,旃檀的肩膀抖了一抖,声音里一阵哆嗦。
“父……父君……我这是……”
蒙维埋手扯开衣襟,口中喘息直白而露骨,原本修罗阵中便会催生人的欲念,如今旃檀半裸在前,更是让他心头火热,径自扯开了自己的道袍,花香与草壤的湿润芬芳冲进蒙维的鼻腔中,三千声色,都比不过眼前旃檀的呼吸。
宛如浩瀚星河中的一抹幽光,照在蒙维的眉间心头,他俯身而下,对旃檀施了一刻的定身咒。
“兄长……哥哥……旃檀……你是我的了。”
整个梦境中的气氛在旖旎间现出几分凝重。
摩夷天君周身的气息仿佛是一团云雾中的冰。
又冷,又锋利。
倏忽间,蒙维觉得自己怀中忽然变得空空荡荡,转眼时原先躺在他怀中的兄长已经改天换地,乖巧而安静地昏睡在东寰的怀抱中。
东寰站在又高又远的云端,像交待公事般交待自己的儿子道:“你且认真历练,炼化修罗境中魍魉兽,凡有破障,自然有所得,而你哥哥,为父带回天宫休养,亲自为他解毒运气,你作为战武神,不该有的心思,就不应该有,不应该有的欲念,只会毁了你。”
蒙维听得心焦口燥,但是身后白雾中已经隐隐约约有魍魉兽的低声怒吼,他无暇分身,必须先专心炼化眼前凶兽。
摩夷天君,东寰,亲至修罗场。
蒙维在意想不到中慌忙收拢自己的衣带,他的应对青涩而惊慌。
“父君,我只是在和哥哥……我在为哥哥疗伤?他刚才中毒了,中了培元丹与优昙婆罗花的药性相冲的毒!”
他恨不得能在旃檀的梦境中化成人形,狠狠痛击一番那个正在占便宜的小麒麟。
摩夷天之中,唯有东寰与旃檀父子原身俱是白龙,一旦情动,会显露出楚楚动人波光粼粼的一截银白色龙尾。
凡是目睹过的看客,无一不动心。
“疼吗?”龙之逆鳞,触之,便是令人毁天灭地的痛苦。
旃檀的气息正不可避免地环绕在东寰周围,让他察觉到一股灵魂的共鸣。旃檀正躺在他的怀中,衣衫早已松散成不可描述的一团杂乱,天衣之下的肌肤滚烫,已经浮出一层薄薄的香汗。
东寰伸手触到寝衣之下那些湿润的地方,在冰凉与温热的交替间浑身一震,秋水为神玉为骨的一团骨肉,自己名义上的长子,让一个断情绝爱的他燃烧起心头欲念,身上邪火。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见之难忘,思之欲狂。
东寰冰凉的指尖正一路上溯,沿着旃檀的脊背滑到后颈,紧张万分的旃檀已经露出后颈处一片片闪着微光的龙鳞,在幽暗的寝房中间或一亮,闪在东寰的眼底,烧在东寰的心头。
东寰的姿态小心翼翼,像是怀抱着什么世间罕见的宝物,唯恐碰坏了一般,怀中小心翼翼发抖的小家伙亦是他的骨血所化,说起来,也是他曾经的一部分。
“倘若我弄疼你了,千万要说一声。”
曾经向往的父君已经伸手揽住旃檀,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姿态难得一见,让旃檀流连忘返,不肯松手。
“劳烦父亲了。”旃檀黏过去,恨不得让这一刻长长久久凝固在此时。
两个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一样的血脉里流淌着相似的味道,无法避免地勾起他们两个心中各自的心思。
只因东寰伸手握住了他的腰肢。
无声的寂静中,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旃檀的寝衣领口已经落下大半,泄出一截玉减香销的苍白胸膛。旃檀下意识地惊慌起来,在仓皇间只听得东寰开口:“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旃檀已经开始克制不住地喘息,手指蜷成幽谷兰花的漂亮形状,扯着自己素白的领口,露出一段胜过丝绸的肌肤,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空空落落,像是被拔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始终不知道到底丢失了什么。
等到旃檀终于凝聚一点微末的力气转过身,已经湿透的身体从玉镜台上滑出一道鲜明的水痕,却见东寰不动声色,一言不发正站在床榻前,吓得旃檀清明了一丝神智。
“父……父亲,父君!”
梦境中的乐无忧尚且来不及震惊,便见东寰抬手,轻而易举封住旃檀的灵窍法门,暂时抑制住毒性的蔓延。
一句令乐无忧摸不着头脑的叹息,在玉镜台中响起。
“既然已经遇到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劫,又来得这么快,或许我自己先动手,反而能得一个好结果。我已经……已经受不了……了。”
东寰沉静而立,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你这笨家伙学艺不精,轻松便进了旁人的圈套,中了优昙婆罗的毒。”
“对……对不起……让父君担忧了,该……如何解毒……孩儿……自行运功……就不劳烦父君……大驾……”
在梦境中围观的乐无忧气急败坏,他亲眼见到蒙维抱起旃檀,让旃檀软绵绵的身体倚靠在蒙维的怀抱中。那般纤细的腰身被人搂在怀中,抱起来的手感一定很好,才会让那个拥抱的人恨不得要把那具身体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那具自己渴望了许久的身体,在梦境中与真实无异的呼吸,环绕在乐无忧的心境中,他无声地呐喊: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那只麒麟兽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占有旃檀,睡梦中的旃檀脸色醺红毫无知觉任人摆弄,呈现出一种惑人的迷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