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安闻言只是摇头,又想起小时候羊圈里的小绵羊,试探性地答道:“羊也许可以。”
楚泽遥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半眯着眼看着愈凑愈近地萧其琛,没忍住又问了句:“野生盘羊,小安可以试试吗?”
叶淮安便躬身埋首,谦恭地说了几句:“鲢鱼头熬的川芎白芷汤,祛风止痛,对老师近来的头痛和头晕都有用……”
楚泽遥接过汤匙尝了一口,望着叶淮安忽又忆起那个雨夜驱马的少年人来,不以鞭铖而能让倔马甘心走出泥淖的少年人。
也让楚泽遥第一次想试试在这片疆土不讲“霸道”而讲“王道”。
“微臣不敢,‘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微臣做惯了这种事,早已不能算是君子。”叶淮安温和地说道,只是其天质自然、爽朗清举,这话反倒不足信了。
“小孟夫子,此君子非彼君子也。”萧其琛意犹未尽地回过身,召回白隼,往楚泽遥的寝殿去——对付不灵光的兔子,果然还是应该守株以待。思绪纷繁地回身出屋之时,萧其琛只听得叶淮安直截了当地一刀剁下鱼头,不免哑然却还是大步流星地走了。
楚泽遥窃机展卷之际未曾想到萧其琛会再来看萧琬琰,分明晌午才看过,再者说小孩翻身,有什么好看的。
楚泽遥未曾想教化百姓,这也非一人力所能及,他虽也看不惯诸多阻兵安忍、雕心鹰爪,可这就是位极则残之道,齐桓、晋文都是靠“霸道”而称雄天下,盘石之固、万世之安也注定萧其琛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可楚泽遥也有不忍心。
直到见到叶淮安,哀毁骨立却能哀不灭性,甚而拨云睹日、不吝珠玉,反倒让楚泽遥生出帝王仁术的念想;若真要说不妥,楚泽遥余光瞥见走过来的萧其琛,又看着醉玉颓山、风姿特秀的叶淮安,默然心道:好像没有忠臣长这样吧……
叶淮安犹犹疑疑地看着楚泽遥持着汤匙长吁短叹,再仰面看谊春也只是和顺地微笑,疑惑之际楚泽遥缺水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小安会驯服烈马吗?”
楚泽遥暇咪着眼,侧卧在案头看着萧其琛俯在金箧篮旁用玉佩的红穗子蹭着萧琬琰半蜷的手,佯咳了咳与回望过来的萧其琛面面相觑。
楚泽遥正伸颈欲将萧其琛叫过来,却蓦地瞧见叶淮安端着鱼头汤跨过门槛,又将托盘举过头顶交给谊春。楚泽遥见他旋身欲走,便先把叶淮安叫过来。
“这是川穹和什么?”楚泽遥理了理覆腿的薄毯,看着谊春放在小案上的汤罐,笑着问叶淮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