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时瑞说周末没空，倒也不是完全在骗人。熬了几个大夜之后，他压根不想去看什么鬼美术展，一回家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四点。
起床以后洗个澡点个外卖吃顿饭，他就去衣柜里把大箱子扒拉了出来。
谢书答按住蒋秋的肩膀，把他摁回了椅子上，坐到他对面认真地看着他，“你跟时瑞是在交往吗？”
“哈？”蒋秋震惊了，“你可别瞎说，我有男朋友了！”
“那时瑞有吗？男朋友。”
“我想问问你这周末有没有空，我拿到两张美术展的门票，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啊？”
“这周末啊......”他疯狂给蒋秋使眼色，结果对方蒙头吃饭，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没办法，时瑞只好拿出自己说烂了的推辞：“周末我跟朋友约好出去玩了，不好意思啊。”
说罢他握住了对方的手，暧昧地摩挲了几下，凑到他的耳边问道：“想要先试一试我的吻技验一下货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吻住了嘴唇。
“我是第一次找男人过夜！”
时瑞乐了，“你不会是最近才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吧？”
对方犹豫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时瑞无语地看着他，挤兑道：“你以为谁跟你似的，想当魔术师啊，成年人，有点私生活怎么了？”
“而且我要怎么说清楚啊.....约人家吃饭然后摊牌说我不喜欢你？这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一点？他也没明说喜欢我啊......”
“也是，”蒋秋点点头，“要是人家对你没那个意思就尴尬了......不过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不可能不喜欢你吧？”
对方吸了一口烟，气氛逐渐沉闷下来。
时瑞并不着急和他上床，有心培养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于是闲聊道：“你平时不怎么来酒吧的吧？”
“几乎不来，我工作比较忙。”
“你好，请问可以借个火吗？”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时瑞轻轻转过头，就看到刚才还坐在旁边的男人此刻已经坐到了他的面前。
灯光勾勒出他立体的轮廓，阴影却又模糊了他的五官，时瑞还是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却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
“那就误会呗。”时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吓到他们更好，活该。”
他的眼睛还看着那个穿白衬衫的人，讲道理来酒吧玩还一本正经穿着白衬衫的人实在是不多见，思虑再三，他还是端起了酒杯，装作路过的模样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脸。
酒吧的灯光比较暗，时瑞没有看清楚，但是凭感觉就知道一定长得不差，而且他还带着眼镜，很有斯文败类的感觉。
时瑞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夹在手上，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酒吧里的其他人，“这么久没来了，店里有出现什么高质量的帅哥吗？”
“帅哥是一直有的，不过要看你喜不喜欢了。”
“我的口味嘛......你也是清楚的——”在看到某一个人影的时候，时瑞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个兴趣盎然的表情，又仔细看了一眼，转头问老板：“诶，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穿白衬衫的，你认识吗？”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办法穿高跟鞋。
用了两个多小时化妆挑衣服，时瑞拿上新买的包包自信满满地出门了。
酒吧是他以前经常来的酒吧，老板也没换，还是那个站在吧台后面默默调酒的老熟人。只不过酒吧里人似乎已经换了一批了，时瑞刚走进去的时候，酒吧里诡异地出现了几秒钟的寂静。
时瑞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就换了城市换了工作换了号码，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了新的生活。
所以时隔五年，再一次见到谢书答的时候，时瑞就非常心虚。
尤其是看到谢书答还像以前一样热情的时候，他就更加愧疚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这个箱子里存放着他的化妆盒和大部分女装，因为工作关系，时瑞已经差不多一年半没有碰过它们了。
而今晚，时瑞决定穿上自己心爱的小裙子，去酒吧吊凯子。
他身量高，幸好骨架不大，尽管如此普通的裙子还是穿不上的，所以他买的女装大多是定做的，再加上他脸长得清秀，带上假发化个妆，再穿上定做的裙子，看上去就真的像一个一米八的女孩子了。
“呃......”面对他灼灼的眼神，蒋秋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但是谢书答的手还牢牢地粘在他的肩膀上，一滴冷汗从后颈淌了下来，他只好说：“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那就好。”谢书答收回手，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那我先走了秋哥，你慢吃。”
“......”
“哦......”谢书答露出了非常失落的神情，时瑞有些不忍心再看，端起盘子就打算溜，“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那边蒋秋勉强咽下嘴里的一大口饭，也打算开溜，没想到被谢书答拦住了去路。
“秋哥，我问你个事儿。”
“我表现得也很明显啊！”时瑞不忿地说，“对他那么冷淡他也应该知道我的态度吧？”
“瑞哥！你在这里啊！”说曹操曹操到，谢书答端着自己的餐盘快步走到时瑞的边上，“我找了你好久！”
时瑞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会吧？”
“我以前有过不少女朋友，但是......我对她们没有感觉，上床很无聊，我以为是我工作太忙的缘故......”他摊了摊手，“直到最近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男人，所以今天就想来这里试一试。”
“试一试？”时瑞咀嚼着这几个字，展颜一笑道：“那你很有眼光啊帅哥，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全场1里面最帅的。”
酒吧里的音乐声很大，两个人说话几乎都是扯着嗓子在喊的，“那你这是第一次在gay吧约人？”
“你说什么？”对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下意识把耳朵贴了过来。
时瑞也凑过去，对着他的耳朵喊道：“我说！你是不是第一次找人过夜啊？！”
借火这种行为在酒吧是有特殊意义的。
把烟盒放在桌面上，就表示自己今天晚上想要约人，感兴趣的人可以走过来借火，如果两个人都对对方感兴趣，那么借火这件事情就成了。
时瑞把自己手里的烟递给那个男人，然后从包包里摸出一个金属的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他最喜欢的就是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人了。
于是他挑了一个距离不远的桌子坐了下来，特意把烟盒放到了自己的左手边，手上夹着烟，也不点燃，把酒杯放下的时候故意发出一声脆响，似乎在提醒什么。
他在看酒吧前面的舞池，余光却一直关注着旁边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有意无意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
“哪个？”老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哦，他啊，今晚上新来的，感觉不像个gay。”他把调好的酒放到时瑞面前，调侃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跟他聊聊啊。”
时瑞撇撇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故意眨了眨眼睛，“你觉得我今天这个打扮，像是会主动搭讪的人吗？”
“我觉得你今天这个打扮，容易被店里的直男误会。”
“老样子，一杯酒。”他自然地坐到老板面前，把包放到了手边。
“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退圈子了。”老板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转身从身后的酒柜里拿出几瓶酒。
“之前一直在忙工作，搞男人哪里有搞钱舒服呢，你说对不对？”
“你这样不行啊。”蒋秋举着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得跟人家小孩讲清楚了，不然他还是一颗心吊你身上，还是说你还喜欢他？”
“也......不算喜欢吧......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压根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人。”
“啧，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