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函自嘲地笑了。
他瞥向窗边,苏和趴在白色小圆桌上睡了。额头被课本隐隐压出红痕。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睡颜安详。
他很快学会了怎样笑着说谎,怎样处理身边人的不忠,怎样处理种种交织牵绊的关系。他像任何一匹幼狮,贪婪又勤勉地学习在草原上生存的技巧。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如果他是雄狮,他就不能在鬣狗环伺时躲在家人的身后。
如果哥哥没有受伤会怎么样呢?于函时常这样想。
哥哥伤得不算重。只是脑部积了瘀血,不能从事压力过大的工作。那段时间母亲几乎没有笑过,而他一向宽厚的哥哥也只能安慰不断地家人。
其实,大家甚至更愿意那是蓄意的伤害,是某个政敌或者商场上的对手使下的绊子。他们还有理由去报复,让对方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那偏偏是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因为一时的侥幸毁掉了哥哥本该无比光明的前途。对着那么一个庸碌又懦弱的男人,家人连报复的动力都没有,可憋闷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那种恣意,只会出现在少年人的脸上。
就像曾经的自己。
于函叹了口气。轻轻靠在床头,竟也有了睡意。
他或许会学艺术,在家族的资源下结识最优秀的大师;环游世界,结识不同阶层、不同文化的朋友;然后谈几场恋爱,享受年轻的肉体,自由的性爱。像所有备受宠爱的小儿子那样。
但他也时常反问自己,对那个位置,自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他可是于家的儿子。
家人把所有的希望转到于函身上。
即使他身体不好,即使他讨厌权谋斗争。
但他是于家的儿子,从一出生起就受着于家的荫泽。这份责任,他不可能推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