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的女生肉眼可见地成了他的迷妹。
萧君和趴伏在课桌上,眼睛直愣愣盯着黑板。屈虚怀的板书全部用的繁体,她只能勉强看懂一二,不一会,便昏睡过去。
“叩叩叩!”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轻轻的敲击声。
到底怎么回事呢?屈虚怀小心翼翼地一圈一圈缠上绑带,亲切问道:“你愿意跟老师谈谈话吗?”
萧君和像个行尸走肉般没有任何反应,等伤口处理好,即刻往外走。
“哎你——”教务主任见她如此没有礼貌,气得从座位站起,可也拿她无可奈何。
屈虚怀抬头,却见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脸上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事先并没有打麻醉,他忍不住问道:“不觉得痛吗?”
萧君和转回脸来,瞥了一下伤口,淡漠得就像在看别人的伤一样,木然地摇摇头。
“你去哪?”教务主任看她要走,按住她的肩膀,同时朝嚷嚷个不停的女老师们喝道:“好了好了,大家工作吧!”
有些未搭讪上的,见此也只能讪讪地各回各位。
“来——”屈虚怀微笑着挪了挪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微微的怔愣过后,屈虚怀没有生气,只是深感悲悯。
虽然落水,但被困在冰冷海水中的人也不曾想着往上游,反而将自己瑟缩进蚌壳里,沉入永久黑暗孤独的海底。那是一种怎样的无望?!
自我沉沦,这是他最担心的!
屈虚怀闻此,宛然一笑,客观上的困难他都有办法应对,只要不是主观上的彻底放弃就好!
“住宿费不用担心,老师帮你交,你想住,随时都可以的。”
萧君和没有吭声,她沉默地低着头,似乎在考虑提议的可行性。
“上课不久你便睡过去了,是老师的课讲得不好吗?”
“没有。”萧君和死水微澜地扯了扯嘴皮子。
“晚上没休息好?”这下萧君和没有应答了。
萧君和无不可地站起,无精打采地跟在他后面。
间隔两天,屈虚怀想必已从别的老师那了解了她的全部情况。在教室再看到她时,他的眼神明显多了许多东西。
是什么萧君和再熟知不过。同情、嫌恶、哀伤、怨怒、头疼、无可奈何......好的坏的,她统统从别的老师那看到过。
“屈老师,新环境还习惯吧?”
“很好,劳烦大家挂心了。”屈虚怀一边微笑回应着,一边翻柜子找医药箱。
“住处安顿好了吗?要不要帮忙呀?”
萧君和半眯着睁开眼,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屈虚怀清俊的脸。
他温和笑着,仿佛为打扰了她的睡眠而感到抱歉,“可以跟老师去一下办公室吗?”
周围的同学惊疑地看着她,仿佛刚刚才意识到她的存在,倘若不是屈虚怀,他们永远不知道班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要不是考虑到她情况特殊,她早把她开除了!
周四下午两节是语文,这是屈虚怀第一次正式上课。
他习惯一只手拿着课本,一只手背在腰后,身姿尤显挺拔。授课时,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引经据典随手拈来,那股气定神闲的气度,要放在古代,活脱脱就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屈虚怀看着面前的女学生,她头发很长,好似从没修剪打理过,长长的刘海半盖住眼睛,一双眸子盛满了厌世的颓丧。
两边的鬓发盖住了两颊,大半个脸都埋在了头发后面,就好像退居群体和某种屏障其后,便会从世界隐身消失了一样。
像她这样花一般的年岁,不该是这样的!
萧君和无奈地踱过去,歪歪斜斜地摊在椅子里,右手伸出放在桌上。
“会有点疼,忍一下。”温柔地嘱咐一声后,他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消毒棉签,躬身凑到到她右手前。
小心翼翼地挑破结痂的血,一丝不苟地挑出玻璃小碎片,及至消毒时,萧君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无计可施,第一次的劝学以失败告终。
就在屈虚怀以为她心有所动时,萧君和却给他当头浇了盆冷水。
“别管我!”
冷冰冰的话,冷冰冰的语气,仿佛他才是那个不识好歹的人!
屈虚怀对她的情况已全数了解,见她如此,心中便了然一二。
“既然家里环境不太好,要不要试着住一下宿舍?”只要有一点点可以使她振作奋进的条件和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萧君和不为所动,死气沉沉地吐出两个字,“没钱。”
只不过,屈虚怀的眼里,只有那些好的。
可是,那又怎样呢!不出两周,他就会从一个试图拯救她的老师跻身放弃的那一堆!
办公室只有一个男老师在批改试卷。屈虚怀推给她一杯沏好的茶,坐到对面。
“已经安顿好了,多谢大家。”
“......”
萧君和沉默杵着,看她们毫无内容地寒暄,只觉多事,转身就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