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喝不下了,她已被按在地上这么灌了数瓢,小腹鼓胀,一边喝一边吐,可她吐出一星半点,后面便要再被补灌更多。
主子生着气,那些人自然不会给怀澜什么好脸色,水“咕嘟嘟”地灌下来,又急又猛,全不管怀澜已经呛得无法呼吸。
咽水的动作做得多了,喉咙都仿佛麻木,连吞咽都成了十分难以做到的事,而身上那些粗糙、陌生的手,又如同按着个毫无意识的物件一般将她死死钳住。
正是怀澜。
段氏不知她的身份,只被那张脸吓了一跳,懦懦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华熙焦躁地用脚尖戳了戳地砖,沉声道:“再灌!”
只是这口气终归还是没顺到肚子里。
进得偏殿,又绕至屏风后,只见大理石地砖上乌压压跪了一片,人群中唯独一个身披乌色外袍的高瘦身影光着脚,挺拔地站在那儿,神色大为光火。
侍从们匆匆告退,段氏谨慎上前,将双手及额头贴在地上,称“老身浣衣局嬷嬷段氏,见过殿下”。
她心说,我实在不才,活到这样年纪,也就只有些调弄侍奴的手段可供糊口。十五年前,更因祸事牵连,从此偏安小小“浣衣局”,再也不曾过问宫廷秘事。
不知小殿下……想做什么呢?联想到与这位主子相关的陈年旧事,段氏心慌得厉害。
而华熙府中下人们口风却严,纷纷只道“殿下的心思,没人敢问”。
怀澜虚弱地点点头,冷得连嘴唇都在颤抖,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将湿淋淋的脑袋主动贴在华熙暖烘烘的掌心里。
华熙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略略冷笑,伸手将怀中那页纸取出来,缓缓展开在怀澜面前:“那么……趁着今日大家都在,澜儿来念念自己的身契,磕头认个主吧?”
曾经被摔在她脸上的、皱巴巴的一页纸,字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映着纸上那个褪成褐色的“印记”,直直地撞进怀澜眼睛里。
到了这会儿,更是又痒又痛。
怀澜已经被灌水灌得说不出话,眼前脸上、从头到脚遍布水渍,浑身都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努力地伸手,几次试图用去拉拉华熙的衣角求饶,可实在动弹不得,苍白秀美的手指最终还是无力地缩回掌心。
总之就是介意我不是男人。
华熙这股邪火憋来憋去,夹着陈年旧怨和她自己也没察觉的微微酸气,发酵到今日,终于爆发了。
也顾不得怀澜害不害羞,将她浑身衣裳撕个干净,兜头将水泼了她一身。
其实怀澜此前,一直是这样自欺欺人的。
在她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中、在她从小被灌输的两性观里,被男人征服和占有是非常寻常、非常妇道的一件事,所以她可以麻痹自己,乖乖软软地接受来自“霍山”的欺凌、玩弄。
但华熙是个女孩子,是个年纪比她还小一点的女孩子。
当无法自残自虐时,她总试图把自己缩起来躲着,因为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好让自己接受如今的境况。
被俘时,她接受了从此告别高贵的出身沦为阶下囚的命运;在敌营中,她接受了以色侍人来换取亲人一点生机的命运。
但是华熙不行。
“烦您快些,殿下已经等好一会儿了!”
“哎…哎!”
几个侍从拥着风尘仆仆从宫内赶来的段氏嬷嬷,一路向偏殿中疾行而去。
“咳、咳咳……”她疲惫地抬起眼,正看到华熙冷硬如山的下颌线,高高在上,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
这位悲惨的帝姬高烧不退、水米不进已有两日,那天昏昏沉沉从梦魇中醒来过后,被华熙一纸身契摔在脸上,随后又挨了一通惨烈的教训。此后她便如被抽干了心神一般,温顺安静,整日闷闷地抱膝呆坐,只是一个没看住,便忍不住又去咬那已经伤痕累累的手腕。
今日华熙难得好性,哄着抱着要看看她身下的伤、同她一起洗澡,浴桶澡豆俱已收拾停当,怀澜却缩在墙角不肯动弹。
左手边头一个老内侍闻言,便又用竹瓢舀出满满一瓢水,其余几人死死按着怀澜四肢,又有人强硬地捏开怀澜的嘴。
“呜——!咳、咳,不要——华、熙……”
怀澜泪流满面,早已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再有,身下俱是水渍,胴体上零零碎碎的伤痕被水冲得红肿不堪,满身水渍被夜里的冷风一吹,冻得直发抖。
华熙脸色阴沉地挥手叫她起来,让身边人给她腾出一个身位。
段氏上前一看,来时尚未安放的一颗心霎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重重烛火下,几个老内侍跪着,正七手八脚地将一个赤裸的女子仰面按在地上,如挟制着一只落网后做些无谓挣扎的小兽。
“这边。”有个年纪长些的老仆,站在段氏身旁引路,轻声道:“殿下最近带了个女子回来,心高气傲,十分不服管教。”
段氏这才想起前日小殿下曾余尊降贵亲往她处,索要了些不入流的玩意儿,称身边有个女子要调教调教。
不愧是年少逛青楼的公主殿下啊!段氏再次感慨,心下稍安。
那是她的处子血。
寻常奴隶按的都是手印,而华熙为了羞辱她,在她被破身当日昏迷不醒时,将她尚在淌血的私处按在纸上。
华熙挥退那些老内侍,也不顾外袍衣摆被浸在水里,蹲下身捏了捏怀澜的脸:“下人们备水颇不容易,总不好浪费。澜儿既不愿与我一同洗澡,我就只好为它寻些旁的用法啦。”
段氏站在一旁,暗道小殿下果然有些手段,真不愧……是大汗亲生的……
满地狼藉中,华熙摸了摸怀澜的头,问道:“非要挨这一遭,可服了吗?”
被淋成个落汤鸡的帝姬尚未在淅淅沥沥从发间流下的水幕间睁开眼,便被华熙用浸得湿透的腰带抽了一顿。
怀澜头一回被这样湿透的细长布料打,沉重、冰凉、羞耻。
腰带上平日里细软的纤维被水一泡,俱都张牙舞爪起来,咬在柔嫩的肌肤上,所到之处都浮起大片红肿。
她愿意承认华熙的强大、可以敬畏华熙的力量,但是没有办法接受那样弱小下贱的自己。
这样剧烈的态度变化,被华熙敏锐地察觉到了。
尚在军营时,人还乖巧服帖;回府坦诚相见后,便别扭起来;头遭做完失了身,更反抗得这般激烈起来。
怀澜以为,自己做得到,也不停地暗示自己做得到,可事到临头,发现还是不行。
她没有办法平和地接受自己被同为公主、同为女子的华熙踩在脚下凌辱玩弄。
那种从头到脚、从骨肉到精魂,无一不被碾压和鄙视的感觉,连一点点“没关系,我生来弱小,就是会被男人征服”这样自我欺骗的理由都没给她留下。
这“一溪月”实在太大了,段氏已有数十年未出宫门,还是头一回到小殿下府里来,又兼夜色渐浓,饶了那么几个弯便让人记不清路。
话又说回来,北周建国这么些年,也就只有这位公主从小小年纪便在宫外独立门户,真是圣眷优容啊。
段氏将额上的汗擦了两把,脚步也不敢停,边走边问道:“敢问管事们,殿下叫老身来,是有什么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