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明瞥了江芊芊一眼，在沙发上落座，语气不咸不淡:“来看看你们。最近相处得怎么样？”

江芊芊头皮发麻，感觉暴露在这样目光她整个人都光溜溜的，没有一点秘密可言:“挺好的挺好的，您喝茶。”

孟思明接过茶，热气氤氲，江芊芊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轻轻叹息一声:“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夜半，江芊芊一个翻身八爪鱼一样四肢环着孟岺筠，孟岺筠下意识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

孟岺筠去上班了没回来，江芊芊书房用绘板画画。

江芊芊端着水回来了，递给孟岺筠，孟岺筠就红着脸乖乖捧着杯子喝。

“我才离开一会，你脸怎么红成这样了？真的不用再吃点退烧药吗？”江芊芊有些担忧，她这次弄得太激烈了，孟岺筠又是哭又是失禁的，真给玩坏了？

孟岺筠这次神色有些躲闪，连忙说:“没、没事，热的，睡一觉就好了。”

江芊芊笑了笑，隐去这一天的糟心:“好香啊，孟大厨，我吹个头发就来，你先吃。”

孟岺筠煮菜很好吃，一道水煮牛肉，牛肉薄入味，又不失嚼劲，有点辣味更引起人的食欲，江芊芊食欲大开，连吃了好几片才注意到孟岺筠都没怎么动筷子。

“你怎么不吃？真的好好吃哦，下次你教我做吧，你月份大了厨房我要接手的。”江芊芊直接夹了一块放到孟岺筠嘴边。

想到这段往事，江芊芊就感觉胃酸翻涌，她把垃圾扔下，捂着嘴忍着呕意跌跌撞撞跑上楼。

她怕蛇，年少的阴影长大了变成深入骨髓的惊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这是一条大蛇的蛇皮。

江芊芊这一整天都精神恍惚，吃饭吃不下，画画也画不了，她的大脑跟当机似了，完全乱了套，或许睡一觉就好了，可她一入梦乡就开始做噩梦，梦到她被蛇咬得血肉模糊，没一块好肉，又梦到她被缠成木乃伊一样，在床上动弹不得，浑身碎骨的痛。

要逃要逃，她奋力想要奔跑，却被脚下的蛇用蛇尾圈住脚腕，这样轻轻一绊，她瞬间摔到进群蛇之中，腥臭的阴冷气息直窜鼻里。

蛇的身体很凉，它们圈住她的小腿，绕着她的大腿，卷过她的小腹，越来越重，把她埋没在冰冷窒息的蛇海里。她嚎哭着，嘶喊着，全都被淹没在彻底的黑暗里。

腿脚传来撕心裂骨的刺痛，蛇的尖牙刺破柔嫩的皮肤，它们嘶咬着，要把她这个侵入者的血肉吮干。

孟岺筠看着江芊芊困意惺忪，摇摇晃晃地下床，跟她摇摇头:“我不渴，芊芊，别倒了，睡觉了好不好？”

谁知道江芊芊突然摸了把他的嘴巴皮:“这不是渴不渴的问题，刚才流了这么多水，要补回来的。”

江芊芊走后，孟岺筠突然把自己缩进被子里，身子一颤一颤的，他在笑，像小孩子得到了甘甜的糖果，捂在被子偷笑。

这是小区，而且不靠近林区，怎么会有蛇进来，何况这么大的蛇？已经不能叫做蛇了，这该叫巨蟒了，巨蟒又怎么会在垃圾桶里蜕皮？这蛇皮的色泽这么好，能用来入药，真的有人会丢在这吗？

江芊芊喃喃出声:“太诡异了。”

她真的很怕蛇，她外婆是村里面的巫女，养了毒蝎子，毒蛇.....专门用一个房子来养，外婆从来不让她进那间房，可小孩就是你不让我我偏要闯，她趁着外婆午睡偷了外婆的钥匙，带着窃喜开了蛇房的锁。

前面有个老奶奶推着拖车，里面全是塑料瓶，陈阿婆在这小区里没有人不认识，明明也是住中等小区的人，却成天拖着车在垃圾桶里找塑料瓶，每栋楼下面的垃圾桶都去翻，说话也含含糊糊的，叫人不懂。

每栋楼下面都有大垃圾桶，江芊芊刚准备往里面扔包，却看到一样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噫，这是........”

她的声音已经明显扭曲了，带着恐惧的战栗。

孟思明走后，江芊芊一个人在家越想越不对劲，猛地一拍大腿:“不对啊，他怎么知道孟岺筠怀孕了！”

孟岺筠和孟思明关系不好。江芊芊那会虽然不喜欢甚至是厌恶孟岺筠，但是观察力还是有的，你想想，儿子结婚这么久，他们之间也不来往，孟岺筠也从来没有提及孟思明的事，更何况孟思明在婚礼上脸色冷得像寒冰射手一样，一说话嘴里似buibui可以吐出冰渣子。

这么想来，江芊芊觉得最近的怪事真的太多了，自己的丈夫是个双性人，只是她好色很快就接受了，看电影遇到命案，死者全身都是被啃咬的血洞，失踪多年的初恋突然回来了，孟岺筠怀孕了，孟岺筠的爸爸孟思明也是双性人而且还样子还异常年轻.......

“没关系，小芊......你呃还是先不要再喝茶了吧。”孟思明不紧不慢地用纸巾擦脸，江芊芊刚才含了一大口茶，全喷到他脸上了，正湿哒哒地滴水呢。

稍作整理，孟思明继续道:“阿筠他怀孕了吧。”语气肯定到笃定。

“是、是的。我一直吃的长期避孕药，我没想到他会.........”他们之间正常的做爱体位就那一次，谁知道孟岺筠一次就中招了。江芊芊她总不能和孟思明说你儿子一直被我操吧，所以我没怀。

“不用这么紧张，喝点茶。”

“公、公公，您想和我谈什么呢？”

“阿筠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第三十章

当然，床单又报废了，孟岺筠把它抱进洗衣机洗了，两个人又得去偏房睡了。

躺在床上，江芊芊感觉自己进入了贤者时刻，吃饱喝足只想睡觉。下着雨的夏夜很凉爽，江芊芊扯了点被角盖肚子，孟岺筠人困得不行，却非要老妈子劲地跟她唠叨:“今晚上冷，芊芊，你多盖点。”

“没有啊。”江芊芊反射性回答，她和这位帅公公确实不熟。

“坐下来谈谈吧。”孟思明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面上，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好。”江芊芊忐忑地坐在他旁边，坐姿规规矩矩的，她在这位公公面前不由自主就怂了。

突然，门铃响了，江芊芊先用猫眼瞄了瞄，赶紧把门打开了，对着眼前俊秀的男人叫了一声:“公公好，你怎么来了？孟岺筠还没有回来。你先在这坐一会，我去给你倒壶茶。”

讲真的，对这这样一个男人叫公公属实很怪，孟思明，孟岺筠的父亲，明明近60的年纪了，除了眼角有一点细纹，面目俊朗。他和孟岺筠很像，不过孟思明多了年长的沉淀，相貌更为柔和，孟岺筠则是锋锐的俊美。

当初她和孟岺筠的婚礼，因为她的不乐意只是小规模操办了，一年之期反正都是要离的，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想来倒是成为遗憾了。江芊芊只是在婚礼上见过孟思明一次，他长相温和却冷着张脸，起初江芊芊还以为是孟岺筠哥哥，没想到是他爸。

江芊芊反复摸了他的额头和脸颊，确定只是脸颊发烫，稍微安下心，把他手里喝光的水杯抽出来，放到床头柜上，又仔仔细细把他用被毯裹成一只蚕。

中途，孟岺筠试图阻止江芊芊，刚出口:“芊芊.......”，就被江芊芊截胡了:“你闭嘴。”

最后的结果是孟岺筠被裹得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江芊芊像摆弄布娃娃一样，把他搬来搬去到合适的位置，孟岺筠哭笑不得，江芊芊乐在其中。

今天江芊芊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笑了一阵，他又爬起来端端正正在床上坐好。

怪傻的，一孕傻三年这可信度还是有的。

“已经这么晚了？”头很疼，江芊芊扒拉了一下湿透的睡衣，明明睡了三个小时，她整个人却有种浑身虚脱的感觉。

江芊芊去洗了个澡，冲掉这一身的汗臭味，洗完走进客厅就闻到一股热乎的香味，孟岺筠已经煮好菜放到餐桌上了。

“芊芊，今天煮了你喜欢的水煮牛肉，我第一次做这个菜，你看看好不好吃？”孟岺筠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江芊芊说出去吃或者点外卖，他不同意，说外面不卫生，非自己做。

她好疼好冷，快要呼吸不过来，蛇冰冷的皮肤贴着她.......在意识溃散之时，她好像听到了妈妈带着绝望的哭声........

江芊芊不知道自己怎么活过来的，醒来的时候浑身缠满了绷带，身体一动就撕裂的疼，浑身都是冷汗，妈妈和外婆匍在她床边哭。

她也想哭，是劫后余生的那种想哭。

那间房子很大，一踏进去阴凉席卷全身，村里面没有空调，当时她还嘴里嚷嚷着:“这里怎么凉快，外婆为什么不让我进啊.......”

她迈着松快的步调走着，朝着屋子深处走去，因为没找到灯的开关，屋里漆黑一片，这让年幼的江芊芊感到更加新奇，她像是化身为故事书里的探险家。

走着走着，脚下坚实的地板变得软软的，她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她抬起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漆黑的空间一道道黄光亮起，全是........蛇的眼睛，它们盘曲在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

垃圾桶里面装了一半垃圾，那张东西被压着只能看到巴掌大，那是一张半透明的皮膜，它是叠合在一起的，看起来很轻柔，在阳光下剔透易碎。皮膜上有着鳞片的纹路，天气很热，江芊芊却浑身冰冷，她知道这是什么。

是蛇皮。

还是巨大只的蛇，皮脱得很完整很大块，要是往下扒拉出来，想必更加骇人。

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关联吧，江芊芊喝了口茶冷静冷静。

.......

a市的天气惯来燥热，近秋末的太阳还在给力地工作，阳光刺眼得让人发昏，江芊芊万般不情愿地穿着人子拖，大宽裙出门了。家里的垃圾桶满了，她要出门倒垃圾，顺便去快递站拿一下快递。

孟思明打量着江芊芊的表情，似在思考她话语的可信度，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重，如沐春风:“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现在月份还小，你们玩的时候注意点。还有希望你对今天的谈话保密，毕竟......男人怀孕这件事，在当今社会看来是不正常的，是异类的。等阿筠月份大了，也只能躲在屋子里了。”

..........

第三十一章

孟思明用淡淡的口吻说出来，落在江芊芊的耳朵里却是惊雷，她一口茶喷了出来，好巧不巧刚好喷到孟思明的脸上。孟思明的表情很精彩，几番变幻最终还在扯着嘴角“温柔地”笑了，只是这笑容瘆得慌。

江芊芊手忙脚乱地抽出纸要给他擦，孟思明只是把纸强硬地拿了过去:“我自己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信息量太大了，我一下接受不过来了........您......”孟岺筠是孟思明生的，就代表他爸爸也是双性人，这信息绝对是重磅级的，孟思明没有给她任何准备就说出来。

说着就要拿被子把江芊芊裹住，江芊芊怕热，这种天气最适合不过了，哪肯依:“有种冷叫孟岺筠觉得我冷。得了，我看看你退烧没？”

爽完了，江芊芊才记起来孟岺筠还在发烧，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受不出，又以额相抵，还在发烫。

“还烧着，你多喝热水，等着，我去给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