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汐的思绪便不由自主的被拉了过去。
纸上的字灵气有余,力道却不足,但柳眠这样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可连个字都写不明白?这一瞧,就是他故意装出来的。
他在顾亦尘面前用这种路数,池汐多少有点心虚。要是方凌洲那般也同样不要脸的,或许她可能还会陪着他演上一时半刻的,可是这会……
“啧,”池汐不满的哼了一声,“没人理我是几个意思?”
其实她也没想到柳眠竟然会和顾亦尘碰上面,他们两个平日里虽然见过,不过接触一向不多,想着应该不会像是方凌洲和柳眠那样水火不容,她也就没避讳什么,听说顾亦尘要来便顺手同意了。
不过很显然,让情敌们见面,并不是件什么好的事——一向摸鱼懒散的柳眠破天荒的拿起毛笔来练字,顾亦尘则活脱脱一个贤妻良母的架子,俩人也没什么交流,不过打心眼里,是瞧不上对方的。
“我还以为,只要我们,只停留在一开始那种最简单的层面上,那个所谓的诺言就永远也兑现不了,可是……是我太高估了我,也太高估了你。高估了我的自制力,也高估了你的警惕心。”
安静的室内,只有柳眠的声音喃喃自语,“事到如今,又该怎么办呢……”
今年的除夕宴,池汐有意办的盛大一些,一来是给病殃殃的皇宫冲冲喜气,二来也是想着给西月那边的人一种暗示——他们过得很好,她们完全不会因为琐事而忧思重重。
她可很难不偏向于顾亦尘啊。
正装模作样的看着,不知怎么,前面不远处那站的好好的人,身形忽然就晃了两晃,“陛下……我怎么有点头晕……”
“陛下这是紧张了?”顾亦尘慢悠悠的说着,视线不由自主的又往柳眠那边飘了一眼,“只当成寻常除夕便好,被吵的烦了,不如装醉便是。”
“对哦,装醉!”池汐立刻激动起来,兴奋的掰着手指算到,“这样我喝几杯必要的就行,等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走了,我们就可以自己过新年……”
“陛下帮我看看,我这个字,写得如何?”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就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袖子,不由分说的把她拽了回来,“我总觉着哪里不对,平日里的时候也没觉着写字还有这么多说道……”
“说来,这还是我身为皇帝在皇宫中的第一个新年。”池汐托着下巴,瞧着下面的宫人来来往往,往那窗户上贴窗花,红彤彤的一片喧闹,“从前只是看着母亲忙前忙后,被客套恭维话说的烦不胜烦,没想到如今一转眼,那被烦的人,也要成为我自己了。”
柳眠手里还拿着毛笔,正往那红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福,只是写了许多张都不满意,浪费掉的纸张已然扔了一地,墨渍更是把那一双好看的手,都染的乱七八糟。
他紧皱着眉,显然是因为这文字的活根本就不是他想应付的,而旁边拿着清单正忙着清对的顾亦尘,则微不可查的“嘁”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