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点头哈腰,找了半天没找着一张凳子,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监,这,这这,好像没有凳子啊?”
“蠢货,给我铺稻草,我坐地上!”大监瞪着刘明,吩咐道。
哦。不止四公子,估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让他快点死。
在洛隍城,他还不就是一个萧门的走狗,戎家千防万防的奸细。
“唔”。萧祠忻忍下一口血,狠狠按住胸口,眉间拧成两副皱巴巴的绸缎。外面脚步声去而复返,一前一后踩着草叶由远及近,速度极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去投胎。
萧祠忻收回拳头,也不看小厮头顶直冒烟,两眼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小倌么,他来洛隍城之前的确差一点就被萧门送进馆子。听说里面的待遇极差,每个人身上都带了许多不干不净的脏病。不是从下面开始烂,就是从上面开始烂。客人爱好打骂,更是生不如死,可能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块皮实的地方。那种靠身体吃饭的活儿,享受个几年,人就没了。
他慢慢站起来,气息有些不稳,“你要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现在也看完了,一直逮着我也没意思,你还不如多去主上旁边多晃晃,走走。说不定,主上高兴还能赏你个职称。”
“砰”,扫帚落地,荡起一波灰尘。
小厮吓的两股战战,一边后退,一边嘴里不利索地叫喊,“来,来,来人啊”。
不好。萧祠忻惊醒,忍着浑身剧痛,咬牙让自己靠在草垛上坐了起来。“别喊,是我”
他就在最大的红枫下玩闹。儿时很爱惜出来玩的时光,记忆里很长一段日子,红枫矗立在柔和温软的小桥古道中,陪伴了他练功苦涩又难熬的时刻。
萧祠忻低头深深的吐气。
回不去了。
“不过是一颗废子,一天天嚣张个什么劲儿”。刘明拽了大监衣角,怨恨道,“大监,您就这么让他走了,小人刚刚被他打了一下,那眉目凶狠跟匹狼似的,我...”
“不然呢?让你抓住打个半死,让他别去见将军了么!”大监瞥了刘明一眼。
“他现在这个样子去训烈马,身上还未好全,我观他脚步虚浮,应该是不知又从何处受添了新伤。呵,你猜等会儿他会怎样?”
将军就是要他难堪。
萧祠忻捂着胸口,眉头皱出一片山川。戎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刚来腿受了极重的伤,城主为表与萧门永世同好,花了许多珍奇药材才保住他这条腿。却再也不能回到伤前的巅峰,就这么不好不坏的用着。
他要这条腿彻底废了么?
两人结合处湿濡起来,一抽一动仿佛牵动着他的神经,不动是痒,动起来又如火上冶刀。他不知道是否流了血,大概是吧。夹杂着那人的腥臭之物万分恶心。
那人下面又粗又大,顶到极里面,精液喷薄而出,萧祠忻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阵泛呕。
“我恨你”
稻草铺好了,刘明搀着大监好不容易坐下去。大监眼瞟过萧祠忻,怒气腾地暴起,“萧祠忻,你在那儿站着不帮本监,洛隍白养你这么多年,你给我过来。”
萧祠忻痛的根本无法移动,他眼中大监的身影飘忽不定,分为好几半,听在耳中的呵斥也时清时浊。大监骂人功力丝毫不比他义父逊色,看大监嘴型,大概是说他茅坑里一只搅屎棍子,半年不洗澡的乞丐身上一搓就下的黑泥鳅。祸害别人不及,被萧门安插在他洛隍城就等着让戎家倒大运。
骂得口干舌燥,大监休息够了,扶住刘明的身板颤悠悠站起来稳住,想到三公子交给他的正事装模作样试去衣服沾着的灰尘,“本监深明大义,今日不与你计较这些。萧门昨日送给将军一批烈马,将军想着你曾经既然是萧门的人,看见故乡送来的物什定然倍感亲切,所以特地让杂家带你去会会马儿。”大监眼珠子滴溜溜转,瞅见萧祠忻现在这幅样子露笑。
房门被唰地踢开,直冲冲走进来两个人。不过不太能看清另一个人的身影。因为前面那人肥头大耳,身形似象,他一人便足以顶好几个人,把身后那人挡了个结结实实。
他看着两人气势汹汹,抬脚一踹,木头门和着吱呀吱呀的叫声弹了回去,打在了踢门的脚上。
“刘明,你看什么看,还不给我找个凳子过来!”跛了脚的胖子尖声喊。
萧祠忻动了丹田,五脏六腑乱作一团,气息在体内疯撞,绞得他浑身一痛,翻上来一口血。
小厮被他这一通激地气跑了。看他身上所着外袍,灰色水仙图卧于衣角,当是四公子戎行柒身边的杂物使唤。
他有得罪四公子么?
“哦,是你啊”。心魂未定,这小厮一看是他哼了下,眼皮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大气儿还没缓一口,便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种废狗,我戎家养十条都不在话下,真不知道城主怎么想的,把你安插在三爷身边,如今这幅鬼模样,是打算给谁看。吓着你大爷我了你不知道?”
小厮越说越起劲儿,那架势,踱至萧祠忻面前,就好像他是戎城城主似的,“你咋没被城主送去当小倌,让千人上万人骑,放在我们这儿真是晦气,庵阉!”
“啊!”小厮脸歪了一边,鼻孔里两注鲜血汨汨而下。着急忙慌地捂住红透半边的脸,气道,“你!”
刘明突然恍然大悟,“大监英明!”
二人谈话声传入萧祠忻耳中,他也并非有意听两人对话。他们就是要让他听到,不喜就是不喜,洛隍城没有一个人欢迎他萧祠忻。他从进戎家第一天便知晓了,哪里在意别人背后说什么,何况别人就是要当着他的面说。
萧门有条小径,修得与洛隍这里的风格十分相似。路边顽强生着几颗红枫,树叶飘下垂垂坠入池塘,塘里鱼儿一尾摆弄,蹿到叶影下躲起来。
戎错就是故意,故意把他相当于残废的事实刨出来,摆给他自己看。
无事,无事,戎将军无非就想要一条腿。他整个人都是洛隍城的,主人要他舍弃一条腿,又算的了什么呢。
萧祠忻叹口气,“好,我马上就去。”拖着伤重的身体,一步一蹒跚缓缓走出房门。与大监擦身而过,目光中收到一记轻蔑。
萧祠忻额上渗出汗,趁身侧人抱着他小憩,运功冲破药性压制,捡了件衣服瞬时夺门而去。
第二天清晨,小厮如往常一样打扫柴房。走到门前,柴房门半掩。“我怎么记得昨天有关门啊?”小厮挠头,不解地提着扫帚朝前走。
一只胳膊横在枯草里边,袖子破破烂烂,被尖刺划烂不少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