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华骞,如此这般不伦,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华骞环顾四周稀稀落落的人,大笑三声说:“皇兄便是天子,你想要天下人生就生,死便死,何来耻笑之说?既然你怕被耻笑,那我便封了他们的嘴!”
华骞双手一合,忽又展开,大船四分五裂,雨势渐猛,水位疯涨,河水凝聚成厉鬼形状,向李星楠一众人袭来,瞬间将他们浸于水中,此刻大雨大水之中,小雯恐与李星楠飘散,将包裹中的布料缠在腰上,又绑住李星楠,两人便连在一起,又见宋青瑜也漂浮在水上,也着急的把布扔给他,只想着大家能游一块,
与他眉目相似的男人飞身在屋檐上,直直的看着他:“华骞,起初我念骨血之情,又怜你从小受苦,即使你犯下大错也只让你下江南静养,可你却一错再错,执迷不悟,残害了多少无辜性命!”
越王冷笑一声:“骨血之情?我的亲生母后怎么不念骨血之情?将父皇之死怪于我,将连年天灾也怪于我,我在冷宫苟活数十年,甚至被宦人欺压亵玩,她可曾有半点念及骨肉之情!”
那人长叹一声:“那皇兄可有负于你?”
李星楠跟他打过交道,见他如此草菅人命,便飞身向前阻拦,他的武功大为长进,却在那人手里过不到一招,眼看着一道掌风袭来躲避不及,宁秋的身影一闪,在李星楠面前展开一把华美的扇子,把掌风挡了去,可也把扇子给瞬间撕碎了,宁秋脸色一变,扯着李星楠急退几步,连连躲招。
王致生跟小雯不会武功,只能在一处屋檐下干着急,小雯惊喜的喊道:“官兵来了,大公子也来了,快救少爷呀!”
然而越王已经把宁秋二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正要下杀手。
“楠哥儿,我有贵客接待,你先去别处顽吧。”
李星楠也不敢久待,连忙出去,这应该是他不能听的大事,心里一合计,决定去看看有什么好的铺面可租,可是要做什么生意,他还没想好。
跟着小雯出去闲逛,眼看着深秋了,小雯想着要给李星楠做秋冬相接的衣物,便先去买了好几批布,再逛铺面,路上许多人都往一个方向去,而且接连遇到了宁秋和王致生,手里拿着篮子,问他们去干什么,宁秋笑呵呵的说:“今天有海外的大船经过,有许多新鲜的海货,我去凑个热闹罢了。”
过几月后,兴英街开了一家“清风酒楼”,酒香飘出十里地,听说,里面连酿酒的都美得跟神仙妃子一样呢。
村里的人说,如果想从这出去,必须天有异象,先造好一艘船,再伺机而去。
其中最快乐的,莫过于宁秋了,他既无父母,也不为道德所累,每天乐呵呵采花扑碟,时不时跟李星楠睡上一觉,李星楠在这就像个山大王,想跟哪个睡就跟哪个睡,一开始把宋青瑜给气的不行,时间一长,他倒也同流合污了。
一眨眼十年过去,这也没有什么避孕的法子,李星楠身体健康,自然还是怀了几个孩子,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就一并养着。
斗嘴之间,皇帝也咳出了几口水,慢慢睁开了眼,华骞抱着他,面上终于有了些笑容。
宋家在宋青瑜和李星楠被水淹了之后,父母因为伤心欲绝,双双卧病,所有的重担落在了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宋青书身上,偌大个家族一时间风雨飘摇,宋青书一改以前的纨绔作风,尽力支撑起这个家,虽然珍荣记被那王齐弄虚作假,已经倒闭,但药铺生意却越做越好,府中的田地收租也稳定了下来。
失去了妻子与大哥,宋青书心念俱灰,痛改前非,只想用接下来的时间孝敬父母,抚养孩子,不再与任何风尘之人来往,也不再续弦纳妾,谁知他与星楠的孩子,宋仙珏,却从四岁开始,性情孤僻,终日不言不语,忽哭忽笑,行为乖张,宋青书便时时带他在身边,四处寻方问药,以耐心教导为辅,竟也稍微摆正回来,只是到底还是跟别的孩子不同。
那华骞关心则乱,急急向前,“我把解药给你,你快放了他!”
袁青伸出手,只全神贯注盯着华骞,怕他耍花招,没留意底下的大水已到脚底,一个巨浪卷过来,两人便一起被卷了下去,华骞也猛地扎进水里,一心只想救皇兄,也亏皇帝命大,被华骞抱走,可袁青就没那么好运了,在水下被一处横梁给压住,眼下是必死无疑。
华骞只想护住皇兄,从袁青身旁而过,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地,竟又折了回来,他武功身法,已经深不可测,一下子拖起两人,吹起一声口哨,远处飞来一只巨鸟,三人便湿漉漉的坐上鸟背,暂时安全了。
“横竖只是气他而已,确实不该让长辈下不来台,我也有错,你不必一直记挂了。”李星楠说着,又摘了一颗来吃,还不够,干脆摘了一串。
宋青瑜看着他摘葡萄的样子,带着点笑意说:“前些日子也有几位珠宝商人来做客,他们携带的夫人,无一不是弱柳扶风,举止端庄,样样都得体……”
李星楠以为他又要说些礼教的话,没想到宋青瑜说:“我便想起你来,要是你也像他们一样,就没甚么特别之处了,要是个个都一样,那为人妻子,便什么趣味也无,只落得一个好名声,却失了至情至性,倒不像个人了。”
王致生和宁秋一左一右,紧跟着李星楠,李星楠也如法炮制,将众人连成线,却抵不过滔天的水势一波接着一波,都不见了踪影。
水势就快淹到他们所在的屋顶,华骞见在场无人生还,便得意一笑,一转头却看到袁青正挟持着皇兄,冰冷的刀刃横在他的脖颈上,华骞大惊失色,怒吼道:“袁青,你敢!”
“呵,看你们兄弟,倒也有趣,只是怕你一个激动和你亲爱的皇兄同归于尽,我的亲弟弟倒没了解药,白白陪葬,只要你肯把解药给我,我便放了他。”刀锋往里一送,皇帝的脖颈便渗出了鲜血,
越王神色凄厉,声音更显歇斯底里:“我本与皇兄一母同胎,如何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爱皇兄,皇兄可爱我?”他这一句,风云突变,雷电交加,刹那间倾盆大雨,一泻而下。
“兄弟手足之爱自然是有,可……华骞,你糊涂啊!”
越王的眼中含泪:“幼年之时,唯有皇兄视我为平常,疼我护我,我也只敬皇兄认皇兄一人,皇兄的嫔妃三千,我看了便碍眼,他们可配不上你,普天之下,唯有我……”
“华骞,停手吧。”
越王回头一看,竟愣在原地。
此时除了宋青瑜等人之外,官兵护送着百姓都已逃了。
王致生也说:“这海里的鱼虾跟河里的滋味非常不同,我只是馋个嘴。”
李星楠说:“那我也去吧,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然后四人便一块去了,没曾想好好的大船,竟生了乱子,他们赶到的时候,百姓正四散逃离,大船轰隆几声,破了几个大洞,船头站着一个黑衣男人,眉心一只凤凰,只见他双眼赤红,是走火入魔的征兆,看着周围逃散的人群,竟然扬起残忍的笑意,衣袖一挥,许多无辜的百姓掉进水里,死生难辨。
这天码头热热闹闹的,宋青书带着仙珏过去看,不曾想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时激动的流下热泪,抱着仙珏跑过去,喊道:“星楠!大哥!”一看大哥怀里抱着孩子,与李星楠站在一块,也明白了,宋青书又看向李星楠,喃喃道:“十年生死两茫茫……”
李星楠也面露感慨,想抱抱仙珏,可仙珏却别过脸,把头埋在宋青书衣服里。
宋青瑜拍拍他的肩膀,“青书,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走,咱回家去!”
要说李星楠他们飘去哪儿了呢,也是他们命不该绝,一块流落到一处世外桃源之地,毗邻海边,在那里耕地种粮,自给自足,过上了朴素平淡的农家生活,日子安定下来之后,海边又飘来一个人,竟是元之悦,他因坏了林玄的大事,被毒哑之后,挑断手筋脚筋,扔进了海里,村里的人正好有医术高超之人,让他勉强能走能动。
虽然他曾经是个坏人,但现在也已经是个废人了,元之悦便在李星楠身边待下了,每天给李星楠洗衣服做杂活,他也只能做这个了。
虽然这里像仙境一样,民风淳朴,可是,李星楠到底记挂自己的孩子,宋青瑜也是,不知老父老母尚在否,每想及此处就黯然神伤。
袁青不会游泳,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谁知那华骞嘴巴恶毒的很,往他的胸膛猛拍几下,然后说什么:“你再装死,我就把你亲弟弟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全拿去喂狗。”
袁青猛地睁开眼睛,没料到自己会得救,便笑着说:“越王大人杀了这么多人,为何却唯独对袁某菩萨心肠?”
“哼!落我手里,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李星楠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不爱守规矩罢了,也不用这么夸我,对了,越王找到了吗?”
宋青瑜正要开口,远处传来一声轻笑,“宋兄,原来你在这,让我一顿好找。”
李星楠转头看,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再仔细一瞧,眉头扎着一条汗巾,面部轮廓竟然与越王有七分相似,虽然相似,气质却截然相反,越王邪佞,而眼前这人一身正气,不怒自威,让李星楠大吃一惊,难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