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驰叹了口气，三个星期过去了，除了摸清了死者的家庭背景和关系网，调查依旧在死胡同挣扎。
早上，刘天打电话过来要求他立即返回，原因是人手不够。
他打着哈欠回：“明天下午的火车回去。”
那就是喜欢，高驰嘿嘿嘿嘿笑，说：“那我再买张老鼠的。”
陆离盯着他眼角笑出来的褶子，说：“张主任派我去长水出差。”
高驰笑容猛然顿住，问：“多久？”
她从卧室找出行李箱，拉到客厅，刚要拉开拉链，突然间发现行李箱上面不知何时贴了张梅花鹿的卡通贴纸，她在贴纸面前蹲下。
贴纸很新，颜色艳丽。
陆离肯定不是自己贴的，想了想，拨通了高驰的视频通话。
房子是她通过中介租的，她和房东没有见过面。
因为一次居委统计住户信息，她才和房东有了首次通话。后来中介卷款跑路，才有了第二次通话。
房东说话冷淡生硬，做事干脆利落，通话过后，两人重新签了一份电子合同，租金半年一付。
那边貌似叹了口气，说：“打扰了，不好意思。”
陆离说：“没事。”
那边又说：“我是市二院呼吸内科的。他的手机落在这里了，刚看到你发的短信，想问问你……”
困意袭来之前，手机铃声突然响了，陆离以为是高驰打过来的，闭着眼就接通了，可没想到传来的却是一道清脆的女声：“您好，您是房客？”
陆离一愣，睁开眼，缩回手去看手机号码。
房东？
抽了根烟后，她才在床上躺下。
少了隔壁的噪音，她突然有点睡不着。
隔壁太安静了。
你有什么好怕的？
高驰摇头，嗤之以鼻，“我？不怕！”
陆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然后，他将这个眼神截了图。
陆离问：“哪里凶？”
高驰打算糊弄过去，转移话题问：“小鹿，你有很多烦心的事情嚒？”
张主任沉默，过了会儿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明天休息一天，好好收拾收拾行李吧。”
这个工作……
陆离皱眉，点开前置摄像头。
她盯着屏幕上自己的脸，问他：“我凶吗？”
高驰说：“挺凶的，何局长、陈队都怕…”
高驰呵了声，声音凉凉：“没，哪敢。”
陆离问：“为什么不敢？”
高驰顿了下，只呵呵呵笑。
如果自己这么称呼陆长年和马青云，会得到一顿训斥。
高驰突然想起她给自己扣的“混账儿子”的帽子，这顶帽子莫名其妙，他戴着着实冤枉。
高驰笑着说：“我还没出生，云小姐就和高教授离婚了，医院那次是“混账儿子”和高教授的初次见面。”
她还是避而不答，高驰有些失落，他叹了口气，说：“我什么东西都不要，我只要你回来陪我去逛街。”
陆离问：“逛街？”
高驰说：“高教授家里缺一堆东西，尤其是床上，连个床单都没有。”想了想，他解释道：“高教授留了套房子给我，我现在住在那里。”
高驰长哦一声，笑着说：“那就是不满意“小鹿”？”
陆离盯着他眼角堆起来的褶子。
怪不得总觉得他口中的称呼不对味。
时间有时很慢，有时很快，老天爷看不惯夏季过于漫长，于是一场大雨过后，秋季悄然而至，连个招呼都没打。
中秋的到来终于将热度消减，长水市的行业交流会议如期举行了。
张主任按照之前说的，派陆离作为代表去长水市参加大会，理由是：“小陆，作为瀛洲的颜值和技术担当，一定要给我们长长脸。”
陆离问：“什么时候到？”
高驰说：“后天一早六点。”
陆离嗯一声，又补了一句：“我姓陆，陆地的陆，不是梅花鹿的鹿。”
陆离说：“一个星期。”
高驰脸耷拉了下来，说：“所以你是通知我要独守空房一个星期？”
陆离问：“事情办完了？”
等了许久，高驰才接，陆离也不问为什么，直接将镜头对准了那个贴纸。
高驰看到贴纸，愣了一下，问：“嫌弃？还是喜欢？”
陆离扫了那贴纸一眼，回：“我属老鼠。”
除了银行卡卡号，除了手机号码，除了知道他是个中年男人，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没什么不好，其实都挺好，根本没换的必要。
陆离向张主任发自内心说了句：“谢谢。”
时间不长，她不打算带画板，于是只整理了些衣物和洗漱用品。
陆离说：“抱歉，我也不知道。”
那边说：“他去世了，这手机落在了抽屉，家人没带走，我们本来想扔的，但是发现里面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把手机寄回他家，交还给他的家人。可是，我们联系了他手机里的所有人，没人知道。您能不能帮忙问问？”
陆离说：“抱歉。”
陆离回：“对，我是。”
那边貌似松了一口气，说：“那您知道您房东的住址吗？”
陆离又一愣，说：“不知道。”
那个大胖子到底是什么人？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突然间又消失了？
想到这，她拿来手机给房东发了个短信过去：“您好，房子我想续租一年。”
房子还有一个月到期，她打算回来后，立即签合同。
高驰猛然一顿。
“怕！”
凌晨四点钟，陆离落下最后一笔，关掉手机音乐。
陆离反问：“你觉得呢？”
高驰见糊弄不过去，开始嬉皮笑脸，说：“多笑笑，笑起来就不凶了。”
难怪陈队要问自己要人，陆离问他：“你也怕？”
陆离抬眼。
就是这个小眼神！
高驰一个激灵，忙闭上嘴，嘿嘿嘿笑。
陆离哦一声，说：“怕我。”
高驰挑了挑眉，说：“你有什么好怕的，顶多就是有点凶。”
凶？
陆离也想起了和“混账儿子”的第一次见面。
接到吴一舟的电话时，吴一舟语气愤慨，抱怨了一堆，句句不离“混账儿子”，她没仔细听，只记住了这四个字。
陆离问他：“不高兴？”
“高教授？”
陆离皱了皱眉。
高教授，云小姐。
这个称呼谈不上满意，但是……
不讨厌。
陆离问他：“想要什么？”
陆离笑笑，没拒绝，说：“主任，我只想安安静静参加完会议，其他的，您别期望太多。”
张主任也不勉强，说：“回来之后，等我的安排。”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陆离自然明白，静了会儿，她婉拒：“谢谢主任，我喜欢这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