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说:“运动员。”
卷发女人啧啧了两声,说:“怪不得,这身材可以去当模特了。”
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中年长直发女人问:“老林,小陆最近还忙吗?”
众人安静了一会儿,一戴眼镜的胖子突然叹了口气,说:“原来小陆喜欢这样的。早知道我也去健健身,头发理成他那样的寸头。”
卷发女人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掩盖嘲讽:“胡小波,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回娘胎里回炉重造一次,说不定小陆能看你一眼。”
除了老林外,桌上众人都哈哈哈哈笑了起来,胖子脸瞬间通红,说:“我怎么了?我爸妈好歹……”
老林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小陆没说。”
一地中海中年男人道:“肯定是。我听门卫老张说,昨晚看到小陆骑电动车带他,他还搂着小陆的腰。”
有人插嘴问老林:“小陆她男朋友什么来头啊?”
陆离只吃了一半,便放下了勺子,碗里的饭菜还剩下一大半,高驰皱眉,说:“别浪费,老姜特意给你开的小灶。”
陆离拿碗盖住,放在一旁,看向床上的人。
还剩衣服没穿,妆容没弄。
高驰眯了眯眼,说:“我让老姜帮忙热了热,还热着。”
陆离扫了眼他手上的不锈钢碗和勺子,高驰将碗和勺子放到桌上,拿下盖在上面的碗。
“老姜特意给你留的。”
陆离看了他一会儿,说:“如果我去告他,你觉得凭他父母的关系,我会怎么样?”
她一脸平静,声音毫无情感起伏,高驰眼神一凛,说:“你知道是谁?”
陆离说:“我双手没有知觉,不代表我没有嗅觉。”
“为什么不叫?”
陆离说:“叫了有什么用吗?”
高驰说:“至少会关几天。”
等他脚步声消失了,陆离才睁开眼。
身后脚步声又起,陆离眯了眯眼,抬手将工具箱合上。
高驰看着她。
“……”
他不回答,陆离闭上眼睛。
“1…”
不是高驰。
陆离冷笑一声,说:“我就当没发生过。”
那人喘着粗气,手从她衣服下摆伸了进去,往上摸。
高驰看一眼右侧紧盯着自己看的人,把馒头放到餐盘上,说:“老林,我忘记给小鹿打饭了。”
老林说:“那赶紧去,小陆喜欢的菜快没了。”
高驰哎了一声,去找老姜。
七点了,高驰一顿饭居然吃了一个半小时。
陆离皱了皱眉,直起身体。
身后脚步声响起,陆离问:“老姜做的什么?”
那种活?
高驰皱了皱眉,笑着说:“哎,您这头发真好看,我妈一直唠叨着想烫这种,您告诉我哪烫的,我和我妈说说。”
卷发女人愣了下,哈哈哈笑了。
很久了?高驰皱了皱眉。
卷毛女人问:“你不知道?”
高驰顿了一下,点头说:“知道。”
怎么认识的?高驰笑着说:“医院认识的。”
卷发女人叹了口气,说:“小陆是不是又失眠去看医生了?”
失眠?高驰一愣,收起笑容。
高驰将不锈钢碗放在桌上,坐下。
胖子白了他一眼,说:“你们慢吃。”说完,端着餐盘起身离开,在别的桌上坐下了。
桌上其余众人呵呵呵低声笑,高驰扫了他一眼,嗓子里呵一声。
在高驰的思维模式里,殡仪馆的气氛是沉闷压抑的,里面的人也都如此,就比如陆离,她的性格就很符合这里的风格。
然而晚饭时间的这里,极其的不一样。
高驰跟着老林进食堂大厅的时候,饭厅热闹极了,恍若大学食堂。
老林回:“今天忙,明天应该不忙。”
卷发女人碰了碰她,说:“又让小陆给彤彤上课?”
直发女人笑笑,没说话,只低头吃饭。
卷发女人嗤了声,说:“你爸妈在市委怎么了?人小陆连白市长儿子都没看上,还会看上你?!”
胖子不说话了。
卷发女人又问:“老林,小陆他男朋友干嘛的?”
有人小声问:“会不会又是上头哪个领导的亲属啊?”
老林呵呵呵笑,不说话,低头吃饭,众人见他不说话,均一脸意兴阑珊。
小王说:“没什么来头,就死者家属,他爸是师范大学的教授。”
陆离问:“你见过的都什么样?”
陆离洗了洗手,在桌前坐下。
是真的饿了,她吃得有些狼狈,也有些快。
高驰看一眼操作间内床上躺着的人,嗤了声,说:“他妈的,你还真能吃得下。”
一个上了年纪的卷发女人问:“老林,这谁啊?”
老林说:“小陆的朋友。”
卷发女人问:“男朋友?”
高驰问:“以前也发生过?”
陆离皱了皱眉,看向高驰右侧身后的白墙,半晌后,她回:“忘了。不开心的事,记着干什么。”
那就是有,可能不止一次。
陆离转过身,看向他,说:“女人的反抗只会引发男人更强的征服欲、控制欲,甚至是破坏欲、摧毁欲。”
高驰愣了,她说的没错。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陆离不说话,高驰皱眉,问:“就这么算了?”
刚刚本来想出手,但她的反应过于冷静,让他有种错觉,那胖子要是真动起手来,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她单薄如纸,根本无缚鸡之力。
面对侵犯,她过于冷静,这很反常。要么以前遇到过,要么就是她天生性格如此。
“2…”
“3…”
在陆离默念第三个数的时候,后背突然一空,那人挣脱开来,紧接着“砰”的一声,似是撞到了什么。
陆离不动,任他摸。
她毫无反应,那人愣了,慢慢缩回了手。
陆离抬手抓住他手,说:“在我睁开眼之前,我都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
见他不吭声,陆离侧身打开工具箱。
突然,腰上围上双胖手,后背贴上一具胸膛,一股恶臭传来。
……
陆离本来不饿,但是在给眼前这位因病痛折磨死去的女人清洗时,胃突然间隐隐作痛。
她看一眼墙上时钟。
卷发女人低声问:“小陆家里是干什么的?”
余光里瞄到桌上其余众人皆停下了筷子,静静聆听着,高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您和我说说?”
卷发女人看了他一会儿,低声说:“能坐在这间食堂吃饭的人,要么是某某某领导的亲属,要么是某某某大老板家的亲戚,除了小陆,没人知道她家里干什么的,也没人知道她到底什么来头。所以,那种活都丢给她干了。”
卷发女人说:“哎,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操心的?还闹得整天失眠。”
高驰问:“多久了?”
卷发女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好像很久了。去年国庆,别人都放假了,就她申请加班,一个人忙了七天。从那以后,张主任就批准她三点半上班,十一点半下班,这样白天她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卷发女人问:“小伙子,多大了?”
高驰说:“您叫我小高就行,我27了。”
卷发女人“哟”了一声,说:“你比小陆小三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高驰突然间明白陆离为什么总是等到最后才吃饭,因为,她不喜欢这个氛围。
埋头吃饭闲聊的人突然间停了下来,纷纷盯着高驰上下打量,高驰扬起笑脸,迎接所有人的注目,跟在老林身后排队打饭。
晚饭伙食不错,高驰拿了三个大馒头,端着一盆肉菜、一盆素菜跟在老林身后,在还剩两个座位的一排位子最左侧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