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俭眯起眼睛。

“空明山那边，可有问过？”

“尚未。”

“公主息怒，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便是……”

“我等不及了。”周容停下动作，恶狠狠喘着粗气，“去空明山！立刻去！这宫里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晦气！”

忍冬：“……”

她索性也懒得多言，盛怒之下甩袖，将一盏天青釉茶具掀翻在地。瓷杯碎裂时声音清脆又惊心动魄，溅起一地冷飕飕的冰水。李淮背对着她，只觉数片瓷渣飞落身畔，擦着衣袍，划过耳边，险些拉出血痕来。

绣鞋咚咚跺地，渐渐跑远了。

他在官袍下浑身绷紧的肌肉，这才缓缓放松。

周俭的眼神变了变。

“……后宫。”他回味着对方的措辞。

李淮闻言，立时重又跪下。

“陈光佑的折子，朕也看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能把宛南余孽尽数剿灭，朕已批过办事不力，叫他别拿无足轻重的人头邀功。四郎以为如何？”

李淮坐得挺直，但没回禀，而是侧目瞟了一眼周容的方向。

“臣以为……”他顿了顿，“机要政事，陛下当摒退闲杂人等。”

“去问问唐羽贽。”周俭断然道，“此事莫要声张，你亲自去请唐天官卜卦。”

李淮深深叩首。

“臣领旨。”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周俭听完了李淮的禀报，沉思良久。

“……你是说，线人已经失去了百里崇和他亲兵的踪迹，但是从方向上看，他们极有可能向帝都来了？”

“是。”

周俭将全程尽收眼底。片刻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随口拈起一句：

“前朝之颓靡，还有奸相顾三明一手遮天的‘功劳’。”他像是在和李淮开玩笑，“四郎又该如何自处？”

翠微宫内，忍冬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公主翻箱倒柜收拾行李。

“万望陛下以前朝为鉴——女流干政，百害而无一利。”他振声道，“臣请长公主暂避。”

腾地一声，周容站了起来。

御书房内两个男人都没说话。

周容足足反应了半晌，才发觉这人指的是自己。

周俭挑眉：“嘉仪是朕的胞妹，御赐亲封的长公主。”

李淮淡淡地：“后宫不得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