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试一下吧。”
林菁抱着一大沓衣服进入试衣间，先是一件鹅黄的纯色卫衣，毛茸茸的还有个帽子，卫衣很长，穿起来很不方便，他脱个裤子出一身汗。
裤子是水洗蓝牛仔裤，倒是很合身，裤脚偏长，他弯腰挽起两股。
“我不和你好了，你怎么这样！”
半打半闹到服装店，林菁被拽进来，时柒事儿又多，看看他的圆脸又看看各种衣服。
“不要修身的。”
林菁如果身上有毛，那一定都竖起来，他张牙舞爪的模样没有半分威慑力，反倒像只被抛弃的小动物，眼眶红红。
“那怎么办？”
时柒提着他的胳膊越过门槛，步入商场林菁眼睛被晃得亮闪闪，脸也冻得红红，活像个被绑架的二傻子。
“早知道不吃了。”
林菁瘪嘴，不撒开手，就吊着时柒的脖颈蹭。时柒给他把刚买的橘色厚围巾围好，掐着他的下颚吻住他，湿热绵软的贴住，含住他的舌尖亲吮。
林菁闭上眼睛抱的更紧，想每一分每一秒都躲在温暖后面，不要思念只要身边。
林菁觉得难熬，才五分钟，想每时每刻和时柒黏在一起，想和他抱抱。
终于数到十分钟，时柒拎着油纸包出现，他的眼瞬间亮起，时柒是与众不同的，他明丽鲜艳。
“少吃，不干净。”
“不要乱跑，别人叫你走你也别……”
“哎呀我是有点笨但是我不傻的！”
时柒听后笑一声，单眼皮的那只眼睛向上吊着，浓浓的漫不经心。
时柒看他当真的样子，执拗要调头回家，把他拽回来，“你待着不要乱跑。”
美食街夜晚人流量多，有遛大狗的，也有哭闹的小孩，充斥怪味就算了还混乱吵闹。时柒时时刻刻担心他一转身林菁就让哪条大狗叼走了，或者一颗糖被骗走。
“去哪啊？”
“不——我有钱的，吃一点点。”
他用食指和拇指比个一点点的动作，注意力全在烧烤上，嘴巴做出不自觉吞咽动作。
“买不起的，为了让你吃饭，我给他们打工。”
同店还售卖内衣，时柒大致扫一眼，先去前台要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子，相中一套桃红色的内衣套装，让阿姨给他包起来。
亮橘色和桃红色一样土。
林菁很能吃，夜宵的时间点还没到他就被商城外的美食街馋的迈不开腿。
阿姨揉揉他的脸，抽出衣架后的一套圆领排扣睡衣，橘亮橘亮的，时柒看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
“好看，好软。”
林菁上手摸两把，柔软的布料刮过他的指关节，舒缓的让他想睡觉。
“我给你买睡衣。”
林菁走得飞快，脚踝肉白，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床上用品店的店员是年长的阿姨，好似很喜欢林菁这种讨喜的孩子，林菁说什么她都会回应，还给塞了把糖。
左右重复这几句话，林菁喜欢的在原地转个圈，店员都被他逗得发笑。
突然想到什么，林菁抬起脑袋，“你没买！”
“买了。”
“我妹妹。”
“骗人，你没有妹妹。”
夏令营只来了他一个人，压根没有什么妹妹的存在。
脸上两个小窝深陷，时柒抬手戳戳那个小坑，让他继续试衣服。
他当真喜欢橘色，穿着橘色的高领毛衣出来时还怕时柒嫌弃他。扭扭捏捏的扯扯衣摆，实际上毛衣的版型挺好的，衬得他上身修长，粗针线双层织也足够保暖。
且不说橘不橘，穿在林菁身上只剩下可爱了。
“换一件。”
时柒表情并无动容，嘴角甚至恢复不笑的弧度，有些骇人。
“好吧……”
时柒用力勾回他的小指左右晃晃，得到回应的林菁赶紧去给弟弟挑衣服，左右不知道要选哪件，每一件的价格他都负担不起。
“好贵啊……”
灰溜溜的回到时柒身边，表情也丧丧的。
“没有。”
他把脸埋在黑色羽毛下，微微一垂脑袋，连表情也看不清。
“再试一试。”
林菁抿抿嘴巴，耳根悄悄变红，他眼睛亮亮的，问时柒：“真的吗？”
“真的。”
店员又根据时柒的要求，多拿几条厚些的裤子，林菁关节的毛病时间过长，穿暖才是关键。
好乖好乖，时柒摸摸他被帽子包裹的圆脑袋。
十一月中旬的北方城市虽然不至于冷到冻鼻涕，不穿秋裤还是会冷的。
林菁走在前面，脚踝时而露出，冻得红肿，他浑然不觉，傻兮兮的回头对时柒笑，催促他走快点。
服装店的打光很足，林菁穿着亮色衣服很合适，衬得皮肤皙白，比那件土灰色的棉服顺眼多了。
时柒坐在沙发上给他整理袖口，上衣均码偏大，袖子长出一节，肉肉的指尖一直扣线头，时柒捏捏他的虎口，把袖口抿上去。
“多试两件吧。好看。”
店员找出几套色调鲜明的衣物在林菁身前比划两下，询问的目光看向时柒。
又是橘色。
时柒感觉他和橘色过不去了，不是亮橘色就是暗橘色。
“你说，你说，你不喜欢她。”
“说说说，不喜欢她。”
时柒点点头，学他夸张的神态，把林菁气的够呛。
时柒刚说完，蹲着的人从地面跳起，环住他的脖子往下压，亲亲他的嘴角。
“想你，你去了好久，十分钟二十一秒。”
“人太多了。”
当他彻底消失在人群中，林菁在石头上垫着脚找人，他耳朵不好依旧能听到嘈杂的交谈声，只是一会儿他就开始想时柒。
灰蒙蒙的人群和昏暗的路灯，林菁扣扣裤缝的线头，左右抬脚打发时间，默数时间，三分钟了。
四分钟，五分钟，六分钟……
“给你买吃的。”
“好！我等你！”
林菁情绪高涨，蹦跶蹦跶敲敲时柒的胳膊，笑出几颗小牙。
“真的，她是，是我新妈妈带来的。”
时柒想着用直白的方式给林菁解释时音的身份，想不到林菁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愁的他一张肉脸都皱了，昨晚还在泥地里滚。
“那不是亲妹妹！”
“你乱说，不要这么说。”
林菁着急的捂他嘴，把纸袋子撞得嘎吱响，时柒被吵的有点烦，说道：“把我卖了给你换钱。”
“不吃了不吃了，要你要你。”
时柒抱住他捏捏他肚子上的一点小肉，林菁脸红的要滴血，挣扎着躲开。
“要吃。”
“没钱了，把我卖在这给你换吃的好吗？”
“你要绿色好不好，我们两个一样。”
林菁眼尖，找出一套绿色的同款睡衣，一手高举橘色一手高举蓝色，时柒按住乱蹦的他，丝毫看不出这两套有什么关联。
“好。”
“睡衣啊，现在冬天就买厚实点的。”
“我想要橘色。”
“好啊，小橘子。”
时柒身侧放着几个纸袋，林菁反倒不乐意了，“你没试给我看。”
“回去穿好不好？”
他结完账提过所有袋子，另一只手还去牵林菁的手，把闹别扭的傻子牵紧，带着人去买床上用品。
“好看。”
“真的吗？”
“真的。”
“留下给我。”
下一秒时柒把卫衣从他手上接过，林菁楞楞，忙说好。
挑来选去，找了件保暖又耐脏的皮质夹克，小心翼翼的问时柒是否可以，眼前人幅度轻微的点头之举足以让他敞开笑颜。
时柒给他顺毛，“那我借你钱给他买好吗？”
“好！”
他原路返回，找出一件和他第一次试的鹅黄色卫衣同一款式的灰色卫衣，拿到时柒面前把衣服转一圈，目光炯炯的等待时柒点评。
“我能不能给林恒买一套，我来付钱好吗？”
他勾勾时柒的尾指，像个和大人商量事情的小孩。
“你先买。”
第二套衣服是典型的冬装，林菁圆的像个雪人，白色的长羽绒服和直筒裤，四肢细细躯体圆滚滚。
“裤子会不会太紧了？”
时柒俯身揪揪他的裤脚，脚踝细细的，林菁瑟缩的后退，脸鼓鼓的有点红。
他越走越慢，被时柒握住手腕带进掌心中，温温软软的圈到怀里，时柒抱住他逗趣，在原地转两圈，暖黄的路灯下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又放开，最后归于一体。
好像一直这样没有分开过。想如同萤火虫一样，散发热的光源，有自由和陪伴。
林菁是个憋不住心里话的直肠子，他揪住时柒的领子问他：“那个女生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