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干，他也是我们宿舍的。”
张琦指指那个背影，固然是林菁。
“可是……”
林菁很饿，边吃边看课程表，作文课在第一节。
那就方便了，林菁把作文本摆在讲台上显眼位置，好让老师一眼看见。
早自习铃声响起前他的舍友才压点进入，班主任没有管，低着头照纪律表上的要求念，丝毫不在乎有没有人在听。
没等阿姨回应，他自顾自选想要的早点。
阿姨只能撑开塑料袋给他夹，两个馒头两个花卷一个煎蛋一个蒸蛋，最后还有个煎饼果子！
“谢谢阿姨。”
“好！那我之后可以跟着你吗？”
跟着吗？时柒笑笑，“好啊。”
他的眼底划过很多情绪，最后混为一体，变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假笑。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往嘴里塞口馒头。
脸颊鼓起一块，一动一动的。
“你自己吃。”
“你没去医务室看脑袋？”
“啊，我忘了。”
时柒抿嘴，林菁滴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盯着他嘴巴不动了。
“不吃。”
“可是不吃会饿的。”
他咬着还剩一半的糖三角，嘴边沾着红糖，下一秒被他用手背擦掉。
他选择没看见，擦肩而过时，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十七。”
“你要吃早饭吗？”
“你为什么在外面站的？”
食堂的人少，林菁掏出学生卡去一元取餐口。
食堂阿姨抬头看他一眼，没等他说话麻溜的取一袋最小的早餐给他。
“有点少，我吃很多。”
林菁赶紧到讲台上站好，作文本被扔到地上，作文老师的脸在扭曲。
“滚出去把你的字练好，不然别上我的课。”
林菁捡起本子，刚走出门口又返回来拿早点。
“不许这样说，不吉利。”
“……”
唐松气绝，转身就走。
“那他吃饭吗？”
“不吃！”
“会饿的。”
“哦！”
林菁眼睛倏地亮起，放下抹布跑出来，看唐松身边没有人，眼里的光一下子又暗了。
“十七呢……”
他从水房接盆冷水上来，拿出大扫除的架势忙活，终于在早自习的时间里把地板和窗台整理好。期间还不小心把灰尘扬到一个同学的保温杯里，那个同学没注意到也不理会他的解释，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他更不敢说了。
唐松揣着烟路过十七班很不恰巧的瞟见埋头苦干的林菁，所有人都坐着亦或是打闹，只有林菁在干活。
宿舍楼的晨铃好像会杀人，连林菁这种半聋的都能被吓醒。
还在响，丁零当啷像是敲在他头上，伤口又开始疼。
舍友没有醒的征兆，掀开被子把脑袋捂住，林菁爬下床穿鞋和外套，抱着牙杯往出跑。
卫生委员为难的看看张琦又看看林菁，最后迫于张琦的威胁，只得妥协。
林菁脾气温吞，虽然听不清这个唯唯诺诺的女孩子说话，依旧明白她的手势是打扫卫生。
教室很乱，一个假期没有打扫，窗台上积了一层厚灰，用手一抹十指乌黑。
“张琦，今天轮到你们打扫卫生了。”
卫生委员是个姑娘，小声提醒张琦。
张琦酒后偏头痛，皱眉甩头的表情怪唬人的，余光闪过一个开心吃早点的背影。
林菁捧住一大袋早餐，笑得真切，阿姨看他生的面善，又多给他塞个三角包，还是卖的极快的红糖馅儿。
“阿姨你真好，阿姨再见。”
抱着面食饭和作文本到班级不过七点刚过，教室里和他昨晚走时一样，就连被唐松压皱的作文本也躺在原位上翘起一个角，什么都没变。
林菁比划了个大圈。
阿姨疑惑的打量他，个子不算高，脸上有点肉但也不像食量大的人。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
可林菁是傻子，怎么可能看出来。
时柒蹙眉，退后一步。
林菁弯下嘴角，揉揉眼睛，“吃一点嘛。”
说着就要掰一半给他，时柒手疾眼快的接过去，“剩下的你自己吃吧。”
“你要吃糖三角？”
林菁举起糖三角停在时柒眼前，轻晃两下，让热气糖香飘得更均匀。
“我还有很多。”
指关节红红的，好像发炎了。
“手怎么了？”
“洗脸的时候好冷。”
“老师让我出来练字。”
时柒的目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歪歪扭扭的大字的确不太好看，不过不难看出是他努力写下的成果。
“你要吃吗？”
他选了块最干净的窗台，本子和笔先摆好，然后吃。
吃的忘我，肚子疼脑袋疼通通抛之脑后，煎蛋有点淡下次不点了，三角包好吃，甜甜的。
时柒从西面上楼，诡异的又遇到一个背对他大吃特吃的背影，和昨晚宿舍走廊的身影重合。
上课铃还没响作文老师便带着一大沓作文本进入教室，自然看见端端正正摆在讲桌上的作文本，林菁两个字写的歪歪扭扭。
更年期的老师早晨本就心情不好，看这两个狗爬字更是火大，翻开作文本满目褶皱，他瞬间没了读下去的欲望。
“林菁！”
“饿死他！”
唐松放开手，说完又觉得自己不地道，时柒睡觉好好的被他骂了一顿。
林菁思考了一会儿有点不开心，脸上就差用笔写：我不高兴，几个大字。
“那我走？”
“……”林菁憋嘴转身也要走。
唐松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待，拉住林菁的后领提回来，“时柒还没醒！听见了吗？”
搞什么，真的是校园霸凌吗？
唐松趴在玻璃上，林菁近在眼前只和他隔着一层玻璃，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感，敲玻璃也没用，他的耳朵不好使。
声音大到他们班所有人都能听见，保温杯男戳戳林菁的胳膊，他才惊觉唐松的存在。
学校的水很凉，还没到供应热水的时间，自热烧水器泛着寒光，男孩子普遍比较糙，冷水洗头也不在话下。
可林菁不行，他肚子不大舒服，用冷水刷牙牙关都打颤，洗个脸冻的一张脸通红。
这也太倒霉了……林菁不快的搓搓手指头，生物钟提醒他该吃饭了，他的准则就是再倒霉再难受也不能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