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父亲不要他们后他连饭快吃不起了更别提读书,林恒恨他恨得要命,觉得他就是个灾星,应该找个风水宝地活埋了。
林菁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一开始被他妈的羊水呛死或者脐带绕死可能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他不是个正常人,这就是为什么吓得他爸他妈间接性离婚。
他也可能不长心,智商方面的问题给他带去极为淡薄的情感和简单的思考,除了读一些五颜六色的小破书能给他带来些快乐估计没有能让他注意的。
林菁长得不错,至少比起她同一娘胎出来的弟弟要好看的多。
他个子中等皮肤皙白,眼睛是大而圆的杏眼,本灵气的形状被眼里的呆板取代,多看两眼都是自讨没趣。他的鼻梁不高,鼻尖也圆,正脸因为鼻梁低略显憨态,加上他双唇天生微肉,不笑时也很傻气,笑起来更是。
整体就是个没有灵魂的花瓶子,走在路上会被骗十块钱的那种,因为他口袋里只有十块钱。
“好啊。”林菁早已习惯了弟弟的刁蛮任性,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家人了,啥也由着林恒来。
“你这么聋,上课能听清吗?”
“嗯。”
“你是不……”欠抽。
还没说完林菁转身就跑了,半天笃学楼就在他身后,大喇叭放着:各位新同学,校服到此处办领!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终于把林菁唤醒,一溜烟跑了,正好救了他的小命。
“……在那。”
正常人倔不过神经病,唐松指指西南,错误位置。
“我去过了,没有啊。”
“人不可貌相。”
时柒没有再说话,转身揽着唐松的背快步走了。
林菁脑子内存不够他思考太多,心里反复念叨,笃学楼笃学楼笃学楼……
“什么人这么猛?”
“看着挺傻楞的。”
林菁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依旧一根筋的从二人中间挤过去,时柒和唐松被他挤得往两边撤,两个人都不大高兴的回头看他。
宿管大爷上来给他送了被单之类的,协助他铺好,还送了他一颗苹果。
林菁一生中第一次收礼物,没舍得吃,放在擦干净的桌子上。
宿舍楼声音渐高,操场上的人也成群结队的往教学楼和宿舍楼分散,林菁问了宿管大爷领校服的具体位置,赶着时间去领校服。
“准备什么?给公子哥儿们搭个凉棚子通到教学楼和宿舍?免得晒到?”
“你这想法不错……”
“唉你……”
“四楼。”
“嗯。”就连爬楼梯时柒也在玩手机,他打字也慢悠悠的,回几下就要点进新的弹窗回复,也不知道是回复的烦了还是怎么的,把手机塞到口袋里,移过林菁手里的行李箱径自走了。
林菁不是很在意,他就站在原地看时柒去了最南面的宿舍里,而他在最北面。
八中大的过分,今天的太阳也大,时柒戴上卫衣上的帽子玩手机,丝毫不在意身旁热出一身汗的林菁,他向来很享受这种被服务的过程。
“八中没有电梯,我住四楼。”
入了宿舍门时柒专门点提一嘴。
司机从后备箱取下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后匆匆忙忙的离开。
少年拿出手机放在耳边,语气平淡,与刚刚和司机交流时礼貌亲和的态度截然相反。
电话刚接通,时柒的行李箱就让人提起来了,他颇有玩味的转头看这个傻啦吧唧的男的,没见过。
副驾驶坐着个顶好看的人,头发乌黑微卷,宛若陶瓷娃娃,又满是沉着古韵气质,肤色白皙唇红齿白的,眼睛透黑,像凌厉的刀锋,下睫毛扑扑硕硕的投下一片阴影,手感一定很好。
看起来岁数和林菁差不多,穿着八中的校服。
他的颜色鲜明明媚,林菁一眼就看到他。
暴脾气的小卖店胖老汉看这穷小子居然不买东西还敢搁那坐着,怪眼见心烦的,他气恼的走到一旁啐了几口:“不买东西也不知道坐这干什么?现在小孩脸皮这么厚?老大不小了……”
鬼知道林菁是个聋子,啥也听不见,鸟也没鸟他,气得胖老汉直跺脚。
突然间人多起来,有钱人家的小孩领着自己的朋友往店里涌,老汉马上喜笑颜开,横肉挤在一块儿能笑出朵油花儿来。
“这年头,精神有问题的都能招进来。”
“谁让咱们学校越做越大,还搞开慈善了。”
两名中年保安站在校门口无所事事的聊着天,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市八中今年扩招一些本市的贫困家庭,让穷孩子也有学念,故而叫做慈善助学项目。
林菁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起了,他简简单单穿了身白体恤和长裤背上书包出门,走时把钥匙拔走,他弟老不拿钥匙,几天前破烂还被偷了几袋。
他去的有些早了,学校门还没开,连保安都没有醒呢,这种好学校都是人道主义第一位,人过好生活了才能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林菁找个小卖店往门口一坐就没动静了,他极其能发呆,一愣神眼珠子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的盯住个地儿走神,当然他也不会想事情,大脑一片空白。
他耳朵也有点毛病,刚会爬阶段家里穷,他烧的差点死了也没钱治,大难不死的代价就是耳朵半聋。
这些其实都还算好,主要是他脑子方面有问题。
因为这个疾病他读到初二被学校劝退,偏远小中学别说义务教育,小学能读完就不错了。耗到现在快19岁,同龄的人高中也毕业了他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可别动不动犯傻了,去了学校谁救得了你。”
“知道。”林菁耐心的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破烂挺起腰杆。
夕阳打到他身上,倒出一片逆影。折射出一股没落孤寂的味道来。
声音渐远,空旷如同臣服着的野兽的校园又恢复死寂,绿汪汪的绿化带仿佛也要被烈日烤化,沉闷毫无活力的气息钻入人的头脑,一天都无法振奋起来。
林菁卖完最后一包破烂后才戴上右耳的助听器,听见屋里弟弟嚎他的声音,里屋的摆置很简单但也算干净,带着破败不堪的寒酸劲儿,院子里倒是截然相反,破破烂烂的倒卖垃圾这里一片那里一篓的,五花八门。
“林菁!你明天别和我一起去学校。”
“那就在那。”
唐松又指指东南方。
“也没有。”
八中很大,他跑错好几个楼长记性了,学会了长嘴问人。
谁知道他脑子不好就算了运气还背,碰到了组织不良少年的唐松。
没有时柒在唐松脾气要差的多,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你脑子有问题吧。林菁也很诚恳的在脸上表明我脑子的确有问题。
时柒看见是他后,脸色好一些,“就他。”
“他?”
唐松从头到尾把林菁打量一遍,“不像啊。”
出门时林菁又遇到那个明艳的人。
时柒背对他下楼,身边还有一个人,两个人个子都很高,林菁思考是该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还是从两边挤过去。
“今天有个人给我拎箱子,劲儿快赶上你了,我里面装了哑铃。”
他的宿舍只有三个人,加上他正好四人满间,他来的早宿舍还没有人,只剩下左上角的床铺是空的。
不巧的是那个地方窗户烂了个角,灰土被风刮到床板上,厚厚的盖了一层。
不过林菁很擅长收拾东西,找出从家里带过来的抹布三两下擦不干净,又打了几盆水反复擦洗,不出一会儿床板不再那么埋汰。
“没事我不坐电梯的。”
言毕,时柒居然抬眼扫了他一下,眼神轻飘飘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林菁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没脑子的问题还是时柒装的太好。
“你住几楼?”
“你认识我?还是你是唐松……”
“我帮你。”
“随便。”时柒本来准备叫宿舍的人下来处理他的东西,没想到路边就捡了个免费劳力。
“时少,需要我……”
“不用了,谢谢你。东西我自己拿。”
少年声音意外的和相貌不符的低沉,像西方的大提琴,让人听了舒服的想打盹。
林菁本来发呆着,眼前多了个比较大的障碍物,是辆车。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小卖店的门前,一看就是个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司机着装得体,打开车门给他家主人开门。
这就不是人,像是玻璃娃娃。
八中算是k市排的上号的学校了,最起码师资力量还有教材设施一应俱全,校园规模还大,设有各种特色班级,尤其是实验班,几乎都是本市有名氏族中出身的子弟,一个个娇气又高傲。
这下居然要扩招百来个免费就读的穷学生,实属少见。
“明天就开学了,得准备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