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管家只觉得后脑勺被人揍了一棍,眼前一片金星,脑海中却浮现了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他愕然之中,报出了对方的名字。阿德罗斯点头,“把他带来。”
他临走前,看了医生一眼,“你做得不错。继续。我要这个人活着。”
琼恩路过了回廊的镜子,朝其中无意识地张望。随后,他改变了方向。
最后的回忆镜头,便是琼恩躺在床上,抬起了臀,对自己说,“既然教宗可以,你也一定可以……”
阿德罗斯从精神海中出来。
岛屿十分小,只有个能落脚的地方。
阿德罗斯一步迈了上去,野蛮地直接拽出潜意识中的记忆。
一个仆役模样的人,正和琼恩说,“大人说了,不用把圣器拿出来很久,只要带到东门外,他会在一辆车上等你……”
一句话未完,他便听到脑海中一个严肃声音,“闭嘴。坐下。”
医生瞪大了双眼,立即如小学生一般,乖乖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
等等,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有这样霸道的精神力——
他转过身,浅灰色的眼眸看起来如万年寒冰,嘴角微微抬起,眼中却毫无笑容。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强?”
他说着,平伸出了手。
他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空气中似乎哪里微妙地改变了一下。贝拉德停住了脚步。
精神海的世界,他空降在自己的心灵岛上,震惊地看到了阿德罗斯的身影。
如果教宗或是别人来询问,他满可以说,他是为了前日的传言,想要了解更多情况,以帮助教廷解决危机。
他在心中构思着词句,哪里该义愤填膺,哪里又该慷慨激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临近深夜,没有人前来传讯,也没有人来通知他教宗召见。贝拉德一边忐忑,一边安慰自己。
他回到家,一边派人四处打听,一边坐立不安地等着消息。
听说教宗回来了,又立即去了医院。
听说圣庇护教堂有人自戮,被医生救了回来。
他听说圣器失踪,便知道大事不好,想要偷偷溜出教堂,所有的门却已被管家严控,惴惴不安中等待着消息,已经无数次的后悔为什么要听信红衣主教的话。
管家站在阿德罗斯身后,听得脸色都变了,只恨不得穿越回昨天,好把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掐死。
阿德罗斯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一言不发,直接从精神海中进入他的心灵岛。这个仆役的精神力比琼恩还要不如,阿德罗斯一脚踏上,礁石竟然就碎裂了。
阿德罗斯睨了他一眼。
“降罚,也得先把摊子给收拾完再说。”
他的语气冰冷,管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阿德罗斯回到圣庇护教堂,与贝拉德谈过话的仆役很快被带到他面前。
甚至不用阿德罗斯施压,他跪在地上,立即源源不断地开始交代。
贝拉德红衣主教如何约他见面,又如何许了他好处。而他因为胆小,如何不敢去教宗的寝室偷盗,而又将事情转头告知了琼恩,将主教所许的好处全部转给了他。
他全身散发着狂暴的气息,一直跟在身后的管家忍不住膝盖发软,拼命捏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才忍住了跪下去的冲动。
必须先解决问题,才有赎罪的机会。
阿德罗斯终于开口,语气中满是寒霜。“这个人是谁?”
琼恩眼中的剑架,和上面架着的长剑。
他拿下了圣器,卷着藏在一个画轴之中,朝外走去。一路和遇到的其他仆役微微点头。
他即将通过寝宫的门传向花园了,脚步却慢了下来。
手术室内,阿德罗斯已经站到了病床边。
琼恩还在昏迷,但这点对他丝毫不构成障碍。
他进入精神海,找到琼恩的心灵岛。
什么时候!
怎么可以!
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阿德罗斯竟然一步步登上了他的潜意识之阶,进入了他的心灵岛。
也许,纵然阿德罗斯知道了背后的人是他,但是没有证据?
只要他没有落下切实的证据,这事便有斡旋的空间。
贝拉德宽慰着自己,决定赶紧去睡一觉。毕竟,好的休息才能保证好的工作。
又听说首席红衣主教卡坦尼塞特被叫去了圣庇护教堂。
贝拉德琢磨着,他应该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无论是和仆役见面,还是今日的开车前往,他都特意地避开了会留下通行记录的门,也没有带上别人。
阿德罗斯只来得及抽离出几个画面,画面中心是贝拉德那张脸,他轻哼了一声,退了出来。
仆役摇晃了一下,跌倒在地面,眼睛、鼻孔和耳朵中流出鲜血。阿德罗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跟管家说,“把卡坦尼塞特叫来,还有维艾洛。”
贝拉德在约定的时间,将车停在圣庇护教堂之外,等了半个钟头,没见人出来,反而见门上起了微微波动,被限制了出行,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琼恩此时已被送往教廷国最大的综合医院。
他的伤势虽重,却并不复杂。医生操作着机械手,用生物胶粘合起被捅出的窟窿,又清洗了腹腔,人已经救了回来。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医生回头,看见一拨陌生人,连无菌衣都没有穿,就想往里走,忙站起来,一边说,“等一下,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