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犒劳?是我想的那种犒劳吗?”
下一刻,他就一拍胸脯:“放心吧,姐,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
“老大,我觉得……我……这个事儿吧,我手生……”
“一回生二回熟,”女孩拍拍肩膀,“你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让郁乐帮你做外应。”
周申言心里还是很不情愿。
她又看了一眼陆磊:“我是不是也欠你一次?”
她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双腿交叠,姿态优雅。
这一刻,吹着热茶的她,像极了一个行程紧凑、时间金贵的社会精英。
本来进行到这里,事情还很正常,他充当的就是一个“搬家帮手”的角色。
谁知东西放完了,女孩简单在床上铺了一个垫子,就淡淡指了指陆磊和周申言。
“珍惜效率,要不然你们俩就一起吧。”
*
但是十五分钟之后,周申言就后悔自己跟上来了。
他很后悔!极其后悔!非常之肯定之后悔!
“交给你了。”
周申言:“……交、交给我?”
女孩:“是啊,我今天好累啊,昨晚没睡好。”
女孩说:“行,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我们上楼吧。”
陆磊的耳根不动声色地又开始红起来。
周申言看了看陆磊,又看了看女孩,一头雾水:答应的什么事情啊?
陆磊不看她,只看着前方柏油路上的一点树影碎影,语气略微不自然,“昨天你让我放人的时候,说过……可以和我交换。”
女孩终于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了。
跟着这位姐姐,可真能见识到很多不同的人生百态啊!
女孩问:“你怎么在我家楼下?是找我吗?”
陆磊只“嗯”了一声。从喉咙里溢出来的一点气音很轻柔。
周申言心跳很快,这个时候要扭头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巴巴看着陆磊站在了自己面前,然后恭恭敬敬打招呼:“嗨,老大,好、好巧啊,我是来帮女同学搬行李的,发扬一下互帮互助的同学友谊!你呢,这么、这么巧也住这儿吗?”
陆磊并没有理会周申言,只低头看着女孩。
他欲言又止,还没开始说话,耳根就有点泛红了。即便是昏暗的夜色,也没抵挡住那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快走到青年公寓门口的时候,周申言遥遥就看到……楼下徘徊着一个他很熟悉的身影!
竟、竟然是,竟然是陆磊老大!
“靠靠靠,你说的男人不会就是他吧?”周申言大惊失色,“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跟我老大关系那么好啊?要是被他知道我跟你之间有一腿,我觊觎老大的女人,那我还不得被按着头浸马桶啊?”
“照我说,搬家是件开心事,咱要不要吃顿好的,庆祝一下乔迁之喜?”
周申言是被叫出来拖行李箱的。因为女孩懒得自己动手拖行李箱,就一个电话让周申言过来帮忙。
两人现在正并肩往青年公寓走,周申言大包小包,一路小碎步,而他身旁的女孩只掂了一点刚从便利店买的热食。
这话戳中了校草。
他愣了一愣,答不上来。
这么一会儿错愕的功夫,女孩已经把自己的箱子夺了回来,快步走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女孩淡淡说:“请放开我的箱子。”
可他握着她箱杆子的手指很紧,半点都不肯让出来。
“别傻了啊,?你跟个傻白甜一样,你以为真有人会真心实意对你好?人家图你什么啊?”
“你要搬出去?呵,你住哪儿啊,睡大街么?”他语气开始急切起来,似乎正在搜肠刮肚寻找着词汇来打压她,“就你一个人,你能找到住处么?你有钱么?你不会被什么坏人骗了吧,别到时候还得我替你收拾残局。”
女孩已经上了楼,语气很冷静:“放心吧,不会给你添麻烦。”
她的行李不多,半小时全都收拾出来了,就一个行李箱。
“你不会是在沙发上一直等到现在吧?今天连学校都没去?”她更加诧异了。
校草被戳破自尊,语气更冷:“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昨晚干嘛去了?去哪儿鬼混了?”
女孩:“哦,我……我打算搬出去了,已经在外面租好了新房子。”
纸条上写着:老大,咱们又加了四个新会员,你猜猜怎么着,是别的班的!
下课后,周申言跑到她桌子边上。
“老大,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在学校里面人脉广阔啊!现在连别班的业务都已经开拓出来了!”
校草在灯光里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
他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欣喜被压下去。
他带着一脸面无表情,冷冰冰问她:“你昨晚去哪儿了?”
结了账,她起身往家里走。
她要先回一趟校草家。因为自己的东西通通都放在阁楼上,她总要先把衣服和行李给搬到新公寓里去。
回到家,她开了门。屋内昏暗,地上堆着很多杂物。
她很满意,看来周申言确实圆满完成任务了。
这就是“当老板”的感觉吧,手底下有人替你打工,有人替你刷题,有人帮你拓展业务,你只需要坐在米其林三星餐厅里,优雅地品一杯红酒……啊不是,优雅地嗦一口牛杂汤的面汤,就可以享受到生活的自由。
她已经决定要把她的小熊筷子送给周申言了,作为周申言长期随身携带的作案工具。
他随手丢下手机,心里因为烦躁,捅屁股的力道也粗暴了许多。前面撅着屁股的小哥哥被插得哇哇乱叫,两只手撑在地上,浪叫着求着“太深了太深了”。
周申言更烦了,骂道:“太深了你丫的屁股还一耸一耸往这儿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想啥!都是过来人,装什么装啊?”
此时。
但今晚,“劳动委员”本人正在校园后街的面馆里美滋滋地嗦面,而这几个男生是收到“俱乐部”的短消息,指名道姓让他们留下来把班级里的值日给做了。
自从这个“兄弟互助俱乐部”开始实行积分制度之后,许多人就来劲儿了,一看到短信上说“达成今晚的任务就可以增加2积分”,就有人主动留下来做值日。
他们几人哐哐哐把教室打扫了,还特意拍了照片发给周申言看:“哥,你看咱们这值日做得干净不?是不是整个教室焕然一新?做成这样,俱乐部管理人应该给我们加积分了吧?”
轻柔的话语,与窗外栏杆上的一颗夜色里的露珠一起坠落。
*
翌日,她早早就起床去学校上课了。
放学后。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走空了,只剩五六个男生正在扫地、搬椅子、擦黑板。
其实这几个男生并不是今晚的“值日生”。在他们这个渣生班级里,同学们都是很少遵守规则秩序的,因此,班级里基本所有的值日都是劳动委员来做的,算的上是所有班干部里“最勤恳最苦逼”的班干部了。
“可是……但……”
女孩瞧他满脸推辞的模样,想了想,说:“回头‘犒劳’你,这样行了吧?”
周申言顿时眼睛亮了。
昨晚没被子没枕头,她是卷着外套睡觉的。睡了一夜的木板床,好硌,今天浑身酸痛。
“我真没力气搞屁股了,”她真心实意地看着周申言,“我现在脖子胳膊都好酸,好缺觉。你代劳一下吧。”
周申言看了看这个精致小餐盒里面,那个布朗尼小熊的“神秘筷子”,心里带着很多不确定。
她喝了一口热茶,抬头,在热雾中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
“并排撅好啊。”
周申言顿时风中凌乱:一起?什么一起?要一起干什么?
和陆磊这样有身份的大哥,一起干什么都不太合适啊!
女孩奇怪地看了周申言一眼:“我不是还欠你一次么?”
他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
谁能告诉他,这特么都是一些什么事儿啊?!
他跟在两人后面上去了,进家门之后,放下了大包小包,放下了行李箱。
是什么事情需要“上楼”才能解决的啊?
自己这个时候到底要不要跟上去啊?
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还有行李箱,他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昨天她让陆磊放人,在他耳边低声许诺了自己可以给一点“犒劳”。
比起郁乐,比起周申言,陆磊其实得到的她的“临幸”很少,因为他不那么主动。
但是不主动,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更多时候他或许就是自己独自憋着。
他看了一眼女孩,略微躲闪开自己的目光。
“你昨天……答应过我的。”
女孩疑惑:“我答应你什么了?”她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周申言看傻了。
他平常跟着陆磊老大都是到处耍威风的,早已习惯了陆磊那不动声色的强硬一面。
他可是第一次看到老大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活久见了!
女孩也有点诧异。自己并没有告诉过陆磊她住在这里,他是怎么打听到的?
陆磊已经在楼下徘徊了一个多小时,看到女孩出现,眼底滑过一丝雀跃。
他径直就走了过来。
女孩颇为赞赏,拍了拍他肩膀,问:“是送屁股还是送钱的?”
“两个是送屁股,两个是送钱。给钱的已经到账了,另外两个我都已经跟他们谈好了,”周申言压低声音,“我跟他们说,要加入咱们‘兄弟互助俱乐部’,今天放学后在小厕所那里见。”
女孩“嗯”了一声,从抽屉里摸出自己的精致小餐盒,“啪”一下往桌子上一放。
女孩淡淡说:“不了,我想先回家。家里还有人。”
周申言:“……家、家里有男人?”
靠,这个就有点过分了吧!
*
走在街面上吹着冷风,周申言一边搓着手,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旁边那位姐姐的脸色。
“喂,我说,咱搬出去就搬出去,你管他什么反应呢?他又不是你监护人,还能把你囚禁在家里啊?”
“图你长得好看?还是图你身材好啊?”
他这些话已经让她听着略微不舒适了,话里话外明显就是“你又长得丑又没什么脑子,哪个看得上你,不过就是跟你玩玩”。
她反问一句:“……那你就是真心实意对我好吗?”
她提着行李箱往外面走。校草看她竟然是动真格的了,冷冷截住她的箱子,问:“你是不是在外面勾搭上什么男人了?”
女孩看他一眼。这一次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你是不是被什么社会青年骗了啊?”校草蹙着眉,语气不善,“我上次看那个替你打伞的男生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你是不是被别人三言两语哄了哄,就全听别人的了?”
这话让校草愣了愣。
他完全没想到,女孩会突然来这一遭。
她在他家寄宿也好几年了,他已经习惯她寄人篱下的位置。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要搬出去。
“啊?”
“我差点就要报警了。”他站起来,冷冷嗤笑一声,“你挺能干啊,还夜不归宿了?”
女孩这才想起,哦,自己昨晚确实夜不归宿了。而且也忘了要跟校草打招呼。
有一团黑色的影子睡在地板上,脑袋靠着沙发。
她开了灯,这才发现,靠着沙发睡的人是校草。
“你怎么睡在地板上?阿姨们呢?”她奇怪。
你已经是一双成熟的筷子了,你应该学会自己搞男人了。
如果能有更多的“分身”,她或许就能“多线”提升进度。攒够1000个菊花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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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正坐在面馆里快乐地嗦面。
一碗面唆完了,她查看了一下系统。系统上果然有动静了。
——恭喜用户,攻略值增加2点!现在已有攻略值为24/1000。
周申言正忙着捅菊呢,一只手扑哧扑哧戳着筷子,另外一只手潦草地一刷手机,说:“行行行,我看差不多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咱们这任务是可以通过的咯?”
周申言烦了:“通不通过不是我说了算了,这又不是我管理的!你们自己觉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吧,我这儿还忙着呢。”
出门的时候,不羁少年还在地板角落盖着铺被蜷缩着。难得有了个温暖的睡处,他竟睡那么好,连她早上洗澡放热水的动静都没能把他给弄醒。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良心不忍,在桌子上放了两张零钞,用来给他早上买早点吃。
今天一整天的课。上午都是做试卷,下午都是批试卷。老师喋喋不休地让大家在“大考前最后加一把力道”,周申言却贱兮兮地给她抛过来一张纸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