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动,但在酒香的作用下,他的喉咙在动。我暗笑,无人能抗拒如此佳酿,尤其是对于他这种食不果腹的犯人,酒是不可多得的天赐之物。
果然,在我第二次拿起酒瓶往嘴里倒时,他也端起碗,小心地抿着,然后几口就喝下去。
“好喝吗?”我又给他倒满。
“没什么。”他不看我,但把身体缩得更厉害,我知道他在隐藏什么,也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别怕。”我慢慢靠近,小心揽住他的肩膀,披风慢慢下滑露出一小截洁白的锁骨。我不由自主往下看,洁白的胸膛上赫然印着点点青紫。
我刻意忽略,捧起他的脸亲吻,他颤抖着推开我:“别这样。”
他依言,打开门后有意无意地偷瞄牢中之人,我厌恶他的眼神在莱斯特身上扫视,瞪眼道:“还不走吗,我要问话。”
狱卒满脸不情愿地退出去。
莱斯特神情戒备地望着我,半边脸明显肿了,印着鲜红的指痕,左手手指上的纱布洇出血迹。
也许是痛苦让他不想多开口,他把脸歪到一边,过了很久才说:“能快些吗?”
不能……我心里说,我要慢慢地爱抚,慢慢品尝,就像那个安东尼奥一样。
哦,该死!为什么又想起他!那个胖子几乎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尽管我自认为长得比他帅多了,可还是害怕被比下去。
我笑了,像个得到玩具和糖果的孩子,我那俗气的名字从他嘴里喊出仿佛高贵了许多。
我趴在他身上,一口咬住他的锁骨,随着一声痛呼,嘴里一股铁锈味。我和他稍稍拉开距离,他锁骨处有道月牙形的牙印,点点血珠就是挂在月弯上的红宝石,润泽透亮。
再看莱斯特,他正承受着巨大的折磨,身后的伤让他仅仅这样平躺就会痛不欲生。但也就是这张隐忍俊秀的脸,将我斯文的伪装全部揭下。
夜晚来临,我重回裁判所。
虽然审讯没有昼夜之分,但绝大多数人还是遵循自然法则,毕竟大家都是要睡觉休息的。因此,天黑之后的裁判所鲜有人迹,除了夜巡之人和留守的狱卒外,就只有一扇扇木门之后的倒霉鬼。
再次步入地牢,一切如常,丑陋的狱卒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打盹,桌上还有半瓶子酒。我弄出些声音,他半睁开眼,含糊道:“你来干嘛,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家才对。”
他愣了一下,把披风铺开,艰难地平躺下来。这对他来说确实很痛苦,但我并不想去看他身后的伤,这会破坏来之不易的美感。
许是太疼了,他小声吟唤。
悦耳的声音仿佛一剂催情药,穿透耳膜直达内心深处,又顺着血管遍布身体各处,成功点燃潜藏在体内的火山,热气瞬间升腾。现在,我每一次呼吸都是滚烫的。
我垂眼,轻轻将他的手放下:“伤还没好,别乱动。”
“放过他吧,求你了,让我去死。”
“我舍不得你去死。”我含笑,“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相应的,你是否也该……稍稍满足我呢?”
我蛮横地推开他,恨道:“你跟安东尼奥也是这么做的吗?”
莱斯特捂住嘴咳嗽,哀怨地看我:“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做才能放过他?”
“爱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躲闪,但现在我是主宰者,而他只能听命与我,在有限的空间内半推半就地纠缠不清。他的气息是那么香甜,伴着残存的酒香,温润细腻得要把我的灵魂一并勾去。
我不断吮吸他的唇瓣,蹂躏唇齿,就像一条毒蛇侵入花蕊,吸食最诱人的花蜜,来不及吞咽下的津液就这样顺着嘴角流下。
这滋味太美妙了,在我有限的体验中,没有人能像莱斯特一样仅仅是接吻就充满技巧和旖旎。
“你。”
“……”他显得很无措又不解。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7
时间流逝得很慢,慢到我以为过了一个世纪。
我思考了很多事,小时候的,少年的,父母亲的,亲朋好友的,可无论怎么转移注意力,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始终能钻进耳朵,砸在心上,千疮百孔。
他盯着琥珀色的酒水,小声问:“我不明白,你们已经得到想要的,为什么还来?”
“因为主教还没有得到想要的,而我也没有。”我轻声说。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怎么了,上次你可没躲。”
“……”
我给空碗里倒上酒,推给他:“喝吧,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
我们各自沉默了一会儿,我决定先忘掉那个肮脏的狱卒,说:“我带了酒。”
他木然地盯着酒瓶:“也需要交换吗?”
“什么?”我没听懂,“交换什么?”
“主教大人让我多来看看他的情况。”
他吃吃笑了,老鼠般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盯着我手中上好的蜂蜜酒瓶,羡慕道:“你对他真好,这东西我还没尝过。”
我不知该说什么,蜂蜜酒确实昂贵,不是他这种最底层人喝得起的。“把门打开。”我说。
手指点在他紧紧咬住的唇上,我说:“松开,会把自己咬伤的。”
他将身上的血珠抹去,惊恐道:“你要干什么?”声音发颤,他一定以为我想咬死他。
“你是我的,我在给你做记号。”
我热极了,脱掉外套,扯掉衬衫,扑在他怀里:“抱着我,叫我的名字。”
他双臂环住我,却没有出声,随后我想起来,他或许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艾伦。”
“艾伦……”他呼唤。
气氛变得很微妙,我在等他的反应。他的手抓紧披风,头低低的看不见表情,但我知道,胜利一定属于我,他没的选。
过了好一会儿,披风彻底从他肩上滑落,美妙的胴体一览无余。
“躺下。”我心怦怦跳。
“我……做不到……我爱的是……”他小声说。
我气笑了:“如果你这么爱他,那我可以安排让他明天就和你在牢房里叙旧。”
“不!”他疯了一样抓住我的手腕,眼底一片慌张,“别这样,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然而,想到技巧二字,我心神一荡。他一定是和安东尼奥吻了无数次才练就的好本领。
恶心!下贱!
一想到他甜美的双唇还被别人触碰过,我就如火焚身,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愤怒。
他摇头:“请你离开!”
“让我去哪儿?”我咧嘴一笑,“希望我去主教大人那里吗?你的安东尼奥之所以还能坐在花店里跟我谈话全都是因为我对这个名字守口如瓶,为此,你不该感谢我吗?”
“我感谢你没有说出去,但……”我以吻封住唇,堵住他后面的话,舌头迅速撬开牙冠,深入进去,勾住另一条软舌。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时间的煎熬,重新回到地面上,四月的天气暖暖的,头顶的太阳驱散身上的寒凉。正对我的是一条繁华大街,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很多人都在外面散步,小贩的叫卖声,男女的说笑声,小孩的嬉闹声,此起彼伏。
可奇怪的是,这些近在咫尺的声音却又像挂在天边的钟声,浑浊又模糊。
傍晚时分,彩霞满天。裁判所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我坐在酒馆里张望,很多熟脸都离开了,其中还夹杂着胡安兄弟,他们也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