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弦不想多看,只给了盘子刀叉自己端着去了餐桌独自吃饭。
她在思考是否要把这件事告诉木卿歌,思虑再三夜弦还是决定先瞒下来,她无法保证木卿歌知道之后会做出什么极端行为,这两个男人都是异常偏执的性格,她已经受过这种苦,不能再徒增烦恼。
吃完后,夜弦去收盘子,却看到厉偌清拿着叉子右手抖得根本握不紧。
桌案上还摆着她昨晚留的饭菜,一口没动。
壁炉里的炭火也快熄灭了,厉偌清只裹着毯子可怜兮兮得望着她。
“吃早饭吗?”
“宝宝…………”
他不听还想进来夜弦立刻回头瞪着他严厉警告:“别惹我生气,出去!”
这一下厉偌清只能乖乖回去,夜弦做好了早餐端出去的时候他就像只被训斥后委屈巴巴的狗狗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双眼通红盈盈欲哭。
只是一场梦而已,他该醒来面对现实了。
厨房里,夜弦低头看着掉落在地板上的铁锅疑惑得看着自己的右手,她现在已经虚弱到连一个锅子都拿不稳了吗?
她很慌,只觉得自己唯一的能力就此消失,她真的变成了一无是处的花瓶。
多真切的承诺,多感人,只可惜已经晚了。
“行了,先把胡子刮完好不好?”
比起冷漠的拒绝,夜弦的敷衍更让厉偌清无所适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避重就轻,敷衍搪塞。
说着,厉偌清再一次伸出手臂,“一开始他们没发现,后来被发现之后他们收走了所有锋利的东西,还把我绑起来。我被关在房间里,绑在床上整整四个月,我吃了太多的药,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烧掉了,可我就是忘不掉你,弦儿,我知道你还活着所以我不想死,我想见你,我想和好,弦儿,宝宝………”
男人的话语情深意切,不管谁听到都会为之心碎,可夜弦的心早就碎过了。
“厉偌清,不要和我说这些,我现在照顾你不是因为什么余情未了,只是不想让你死在我这里,我怕你爸狠起来再给我下一次毒。”
夜弦剃到一半突然被厉偌清抓住了双手,她想抽手却发现自己毫无力气,只能紧紧盯着男人的双眼回以最冷漠的眼神。
“厉偌清,刀片很锋利,不要乱动。”
厉偌清并不为之所动,他继续说:“你知道我这半年怎么过的吗?失去你的每一秒都让我痛不欲生,弦儿,没有你,我快死了。”
“你跑出去当乞丐了?怎么弄成这样?”夜弦一边用吹风机帮他吹头发一边问道。
厉偌清抬起头眼神痴痴的,“我在雷克雅未克徘徊了半个月,就是想找到你………”
夜弦停了停并未开口只是继续帮他吹干长发,半年她的头发也长出来了,不长,还是灰白色的。
“快点吃,我还要洗碗。”
厉偌清有些惊讶但转而又笑了起来,挤出的泪水滑落在盘子里,培根更咸了。
窗外,暴风雪没有减小的迹象,反而越吹越猛,院子里的两辆汽车已经被盖了个严严实实,夜弦想开车送厉偌清离开的念头也只能断掉。
这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可药物的催眠作用并没有减弱,她睡得昏昏沉沉,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冰岛的夜晚很长,夜弦睡得迷糊恍惚间听到了敲门声和男人的声音,可她不想醒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直到第二天自然醒来才发现他跪在房门前哭求了一整晚。
门口,男人裹着单薄的毛毯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他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但好像又在做噩梦,嘴里含糊不清得叫着她的名字,就连在梦中也哭着道歉。
“对不起……宝宝……我老毛病犯了………我快点吃就行……快一点……”
男人一边道歉一边努力用叉子吃东西,笨拙的模样让人心酸极了,夜弦想起他的右手是为了她残废的。
厉偌清正埋头吃着,他吃得很急,生怕夜弦再一次生气,却没想到突然的一只手拿走了他的盘子,夜弦坐到沙发上将他右手的刀叉也拿了过来,她没说话静静地帮他分好盘子里的荷包蛋和培根,接着主动将食物喂到他嘴边。
夜弦将手中的盘子往前伸了伸,厉偌清眼巴巴地望着她没反应,夜弦立刻收回了手,“不吃我自己吃两份!”
“吃!吃的,我饿了………”
他伸出了手臂,赤裸的臂膀上满是割伤,几乎划烂了一般,那伤疤有的深可见骨,有的缺肉少筋,看着实在可怜。
“宝宝…………”
他不听还想进来夜弦立刻回头瞪着他严厉警告:“别惹我生气,出去!”
这一下厉偌清只能乖乖回去,夜弦做好了早餐端出去的时候他就像只被训斥后委屈巴巴的狗狗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双眼通红盈盈欲哭。
荷包蛋散落了一地,夜弦只能弯腰收拾,医生说她的身体素质很好恢复很快,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越发软弱无力。
“宝宝…………”
厉偌清走到了厨房门口,夜弦头都没回冷淡得说道:“别进来,回去坐着。”
“你不相信我吗?弦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为你掏心掏肺从来没有骗过你啊!”
厉偌清着急表明自己的心意,死活不肯放开夜弦,她挣扎不开只能想别的办法敷衍,“我要吃药了,你不要这样缠着我。我的心脏承受不了多少负担,不吃药的话我死得比你快。”
听到夜弦如此,厉偌清只能松开她,夜弦几下帮他清理完下巴转身回了房间吃药。
她一直都记得,记得叶仙大仇未报。楚岚是主谋,厉偌清的父亲就是从犯,一丘之貉。
“宝宝!”
吃饱饭的男人力气大了许多,厉偌清死死抓着夜弦的手腕强行抱住了她慌忙解释:“不会了,弦儿,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就算是我父亲,我也绝对不允许!他要杀你,就先杀了我!”
“是吗?”
她的声音说不出的冷漠,毫无所谓的一句是吗深深刺痛了男人的心,只是他不想放弃。
“弦儿,你觉得我只是在骗你是吗?你觉得我真的不再爱你了吗?我只是太恨了,我恨背叛,不只是你还有木卿歌甚至还有我的父母,弦儿………你能理解我吗?那个时候的我被所有人逼到发疯,我伤害了你同时也在伤害自己,这些就是证据………是我对你忏悔的证据………”
等到吹干,夜弦又拿起刮胡刀,在他的下巴上抹上泡沫细心认真得帮他刮起了胡子。这样的照顾让厉偌清回想起了他们以前那段快乐的时光,夜弦总是调皮得喜欢玩弄他下巴上的剃须泡沫,不仅在他脸上抹,还要在自己下巴上抹成圣诞老人的模样。
那个时候,是他们最相爱,最幸福的日子。
“宝宝,你不要我了吗?”
雪越下越大,夜弦检查了屋子里的供暖系统确保柴火充足又给厉偌清烧了一壶热水。
热毛巾擦在冰冷狼狈的脸上说不出的舒服,夜弦表面上冷莫生气,可看这个男人如此可怜还是没忍住去照顾他。
夜弦帮他擦了身子,又打理了他的头发,半年了,原本的短发也变成了凌乱的长发,下巴的胡须也乱糟糟的,废了夜弦两个小时才把他收拾干净。
夜弦长叹了口气,她没有管他抬脚跨过他的身体径直离去。
厉偌清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和夜弦最甜蜜的那段时光。她在花园里遛狗,那条退役的警犬大福撒欢儿得跑,夜弦冲着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她叫着他阿清,说着她爱他,直到永远…………
美梦总是在最幸福的时刻惊醒,厉偌清听到一阵巨大的响声瞬间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