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偌清被风爵的话震住,愤怒之后又钻出了酸涩,他挣开了风爵当着三个人的面撸起自己的袖子,扯掉衬衫的袖扣露出了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
狰狞的伤疤还未完全愈合,上面的伤口有新的有旧的,密密麻麻骇人恐怖。
风爵张着嘴巴重复着说:“疯子!疯子!厉偌清你就是个疯子!你他妈还在自残!”
“木卿歌!这是谁给你的!”
他疯了一样暴怒的追问,木卿歌不做解释更是让厉偌清发狂。就在两人即将扭打起来的时候风爵和凌渡立刻冲上前拉开两人,木卿歌趁机将袖口拉上。
厉偌清不依不饶拼命嘶吼:“木卿歌!你说啊!你手腕上的平安结哪里来的?”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收回的右手被厉偌清一把扯了回去,他惊讶之余被厉偌清撸起了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伤和那条红色的平安结。
“偌清,你在做什么?”
风爵万般疑惑,厉偌清看到他手上的平安结,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死死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对不起,偌清,对不起.........”
这样的理由,震惊了所有人,风爵跌坐在椅子上竟然也疯笑起来。
他哭了,看着木卿歌得意洋洋的模样对他彻底绝望。
“木卿歌,告诉他,这条手绳是夜弦去年送给你的,我见到过的,是吗?”
“木卿歌!够了!”
阻止他的是风爵,他后悔了,后悔为了维持这段兄弟情让厉偌清承受这么多痛苦和委屈,他以为他保持中立维护感情就能解决一切,他不想站队却害惨了真正的受害者。他让厉偌清忍受的,他都做到了,甚至只能在孤独的深夜中为这些痛苦每天自残。
加害者没有一丝一毫的反省,甚至说出了更加刺激的话语折磨厉偌清,他哪里还是木卿歌,简直就是一个罪恶累累的恶魔。
他沉默了许久,在风爵的暗示下再一次对木卿歌伸出了右手。这是他的让步,为了维持这段已经裂碎了的兄弟情。
凌渡对木卿歌使了个眼神,他这才伸出了手掌,与厉偌清修补裂痕。
“好啦好啦,大家和好,皆大欢喜!”
“你看好了!这两个手绳的打结手法一模一样!包括最后的水手结!这是夜弦才会的惯用打结方式,当初她为我亲手编织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她握着我的手许愿,她说这是她妈咪教她的,她为我祈祷平安喜乐无病无痛,这是她只给了我一个人的!”
听完这些的木卿歌愣了几秒竟然冷笑起来,他的心在窃喜,因为夜弦把这份祈祷给了他,不再是厉偌清,所以他笑。
“对。”冷笑的男人突然承认了,“这就是弦儿给我的,她也为我祈祷,平安喜乐无病无痛!”
“你答应过我这辈子都不在见夜弦,为什么这条平安结会出现在你的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木卿歌身上,他此刻想撒谎都如芒刺背,可是他不可以说出真相,绝对不可以。
“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手绳而已,是你自己太敏感觉得和你手上的像。”
人又被清场了,四位位高权重的家主,四个贴身保镖,现在跟斗鸡眼儿一样互相敌对。
姜堰企图安抚厉偌清,因为几乎所有的矛盾都是他的少爷惹出来的,可厉偌清一心对比手中的两条平安结,平安结的编织手法没有什么奇怪,但哪个女孩子会在手绳最后用水手结收尾呢?
只有夜弦,一个被杀手父亲教出来的女儿会这种水手结。
他还在撒谎,还在否认,被厉偌清打了一拳在脸上也没有承认,直到厉偌清扯断了他手腕上的平安结,木卿歌这才爆发了全部的怒气,一脚踹翻厉偌清企图抢回平安结。
要不是凌渡拖走了厉偌清,木卿歌下一脚肯定会踢伤他的内脏。
“还给我!”
风爵突然明白那天小孩子的玩具和二楼的人影不是木卿歌的小侄子,或许就是本该在精神病院的夜弦。
“卿歌,你真的.......”
“不是!只是我随手戴着玩的,没那回事!”
在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厉偌清没事后木卿歌才松开了他的手臂,厉偌清有些发愣得看着他,很诧异会从他的眼中看到担忧,只是他移开了视线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风爵:“你说说你,走路都不看地吗?要不是卿歌反应快拉住你,你这脸就摔成面饼了!”
厉偌清还有些恍惚,他竟然对出手相救木卿歌产生了一丝感动,他真的有好好反省吧,会忏悔自己的背叛,厉偌清这样想着。
厉偌清把自己的手腕露出了不是为了让他们看他的伤,木卿歌已经看到了重点,他的手腕上还留着夜弦亲手为他编织的平安结,虽然已经老旧甚至断裂,但他依旧戴在手上。
“这是夜弦给我的平安结,全世界只有这一个!说啊,为什么你手上也有?”
风爵看向木卿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盯着木卿歌的眼睛想确认自己心中所想。对上他的眼神,风爵一瞬间汗毛直竖,木卿歌那双眼先是惊恐内疚下一秒变成了带着杀意的威胁,似乎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厉偌清!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风爵废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厉偌清,他快受不了这个疯子了。
“厉偌清!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一定要毁掉婚礼和我们所有人反目成仇才高兴啊!”
“偌清!你又发什么疯啊?不是说了和好吗?你松开卿歌!”
风爵想阻止厉偌清,却不想被他一把推开,暴声怒吼:“这是谁给你的!”
被发现秘密的木卿歌大惊失色,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厉偌清的力气大得惊人。
风爵开心得搂过两个人的脖子大笑着继续说:“等后天婚礼都给我摆出最灿烂的笑脸,可别像今天这样拉拢脸皮互相给脸色啊!”
两人答应了风爵的要求,握紧的两只手也缓缓松开。
木卿歌也算达成了目的,他再怎么觉得厉偌清配不上夜弦,也不会舍弃了他们二十年的感情。
对上风爵的眼神,木卿歌明白了他的用意笑着回答:“对,这是弦儿去年送我的,那个时候我们就定情了!”
“够了,滚吧,木卿歌,离开我的视线,我也不需要你这种人渣当我的伴郎,滚!”
风爵赶走了木卿歌,面对已经彻底崩溃的厉偌清他缓缓走到他面前,将他颤抖不止的身体抱进怀里。
“木卿歌!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凭什么要这么对我啊!我做错什么了?我欠你什么了?为什么啊!为什么!”
彻底崩毁的厉偌清只剩下悲怆的嘶吼质问,他哭起来的模样真狼狈啊,看得木卿歌想笑。
“因为你挡了我的路,没有你弦儿才会爱我。”
能有什么让厉偌清彻底崩溃的呢?木卿歌太了解,每一招每一句都能将他打入万丈深渊。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些事情,其实弦儿早就接受过我的表白,她说她是喜欢我的,而她还说,如果没有你她一定会选择我爱上我,所以我才会一直与她偷情。你不在她身边的每一天,都是我在陪她,我们一起买东西一起吃饭,哦,还有一起睡觉,就睡在你和她的公寓大床上。”
杀人诛心这种事情,木卿歌做起来得心应手,他很喜欢看厉偌清现在这副痛苦到极点的悲惨模样。
厉偌清咬着牙,声音颤抖得厉害:“木卿歌,还在撒谎啊?这条平安结是只有夜弦才会编的!”
“你凭什么说只有她会?厉偌清,你就是想找茬不是吗?你恨我讨厌我就想方设法得闹!你这个疯子,发病了就赶紧回去吃药!”
木卿歌想转移话题,他就想把这件事归咎于厉偌清的抑郁症发作,但厉偌清有根本的证据立刻反驳。
而他手上的两条手绳,几乎一模一样。
厉偌清看到了铁一般的证据,他摊开手掌对着木卿歌质问:“木卿歌,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在咆哮,看到这条手绳的瞬间他就崩溃了,苦心忍受的委屈和痛苦根本没有意义。
他还想施暴,却被风爵一拳打倒,木卿歌的身体晃了晃失去几秒的意识后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周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只能赶忙去找这四位少爷的贴身保镖。
谁能想到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四个人转眼又打了起来呢?姜堰想不到,沈蛮更想不通。
木卿歌直接打断了风爵即将说出口的话,他捂住了平安结想撒谎,可厉偌清不依不饶再一次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两个人又扭打起来,凌渡想拉走厉偌清大叫着让风爵帮忙,可他却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风爵!你发什么呆啊!又要打起来了,快帮忙啊!”
风爵没有帮忙,他看着被厉偌清压到地上无力起身的木卿歌,感觉到了一场背叛。
“为什么要伸手?”
厉偌清突然问出了这种问题,木卿歌垂着眼低声反问:“你觉得我应该看着你摔倒受伤吗?”
二十年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散,哪怕互不原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