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空白的生命。

突然他注意到，有视线从那之中投来。

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所有人，谈论着的人，争吵着的人，看书的人，走着的人。

哪怕紧覆上带着余温的胸口，心跳声也逐渐变的微弱，纵使拼尽全力呼吸，胸口也宛若千疮百孔。

是死亡的女神即将亲吻他么。

苍穹渐渐落下星点细雪，巨木间隙的寒流裹挟着他，昏沉中，他似乎站在了一座庞大的废墟前。

“是！”

……………

…………………………

“唔！”

他急忙捂住口鼻，蜷缩着等待头顶杂乱的脚步声离去。

“找到了吗?”

脸颊被谁熟稔地捏了捏，似乎有质地柔软的衣料蹭过，带着一股好闻的橙香味缠绕周身，逐渐唤起泽西亚的意识。

可能是春日深夜，连着室内的气温有些低，入目是一帘绣着弯曲细花的床帐，被淡色的缎带松松挽起一边，露出寝室内暗淡温和的光来。

那是一个轮廓俊美的男人。

……………

怎么样才能拯救你们?

怎么样才能知晓谎言?

只有一片苍茫的无边雪原。周围的一切都逐渐开始扭曲，像是要拗上他的灵魂一起溺死在永恒里。

失去血色的嘴唇张了张，却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只能挤出几个无措的气音。

视野归为黑暗前，有谁托住了他下坠的意识。

“哈…”

寒夜急行，冰冷的空气扎得泽西亚肺部阵阵刺痛，他甚至顾不得被荆棘划出的层层伤口，紧攥着手中染血的吊坠拼命向森林深处跑去。

冲天的火光与喧嚣如凶兽般快速逼近。

他们陆续停下了动作，站在少年遥不可及的扇扇窗后报以注目。

辉煌的灯火模糊了一切细节。

鬼使神差，泽西亚转头看向身后。

【圣阿蒙德】

咦，为什么他会知道它的名字?

庄严而又肃美的场景像是海市蛰楼，碎裂的砖块缓缓从地上漂浮而起，宫殿被重建，宏大灯火漫开，在那之中浮现出各式各样的人群，热闹至极却又死寂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这片枯暗的森林重归死寂，他才动了动麻木的身体。

月光从枯木间隙照下，将森林染成一片惨白。

少年月白的袍服已然破损不堪，束着铂金长发的织带也不知所踪，他扶着枯木缓缓站起，任由散乱额发挡住自己狼狈的神情。

“喂！你那边呢?”

“报告！这里没有！”

“啧…所有人再往里去！”

比起人类，他像是幼年在塔中读到的绘本生物一般华丽而又诡异。

怎么样才能——

“醒了？”

温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一道混合众生却又柔和悲切的声音响起。

【…好孩子…拯救…】

未完的话语被猛然卷起的狂风吞没，蓬勃大雪疯卷着压向大地，那座突然出现的城堡化为庞大的漆黑虚影，逐渐消散在天地间，只从四面八方留下一声微弱叹息。

“快逃！快逃！”

老妇人声嘶力竭的悲鸣声，侍女们染血的衣裙，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翻涌。

混沌的思绪被剧痛打断，少年一个踉跄，生生滚下了斜坡。